再看向她死死拖着的那个男人:“我希望你也去死。”
绕开他们准备离开时,我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那间屋子现在对我来说是个水晶棺材,我爱的人带着一颗死了的心躺在那里,他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拒绝面对我。
除夕之夜因为我,这个家上演了一出可笑的家庭伦理剧。
都说家破人亡,现在家已经破了,该有人死了。
我脚步从容地往外走,却没法集中精力,眼神都无法聚焦,百分之九十的灵魂已经抽离我的身体,只剩下最后一丝也在摇摇欲坠。
我想表现得平静镇定,可最后还是被击败了。
当我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我听见他痛苦地说:“你妈恨不得我死,你也恨不得我死,还不如当年让她杀了我!”
我怔在那里,突然想不明白他的话。
什么叫“不如当年让她杀了我”?
我回头看他,他又回去找刀,晏阳他妈哭喊着叫晏阳出来。
晏阳听见声音出来时,他爸已经推开他妈拿着刀朝着我走来,我眼里只有晏阳,只盯着他,那把刀对我来说根本就与我无关。
当时真的是一团乱,所有人都已经崩溃,晏阳吓得不行,冲过来拉他爸,他跟他妈一起压制住他爸,回头让我赶紧走。
我说:“晏阳,你跟我走吗?”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没回答,而是转过去抱住了他爸。
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我依旧是可恶的外人。
那天离开的时候,我也很狼狈,狼狈到在路边缓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叫什么。
我的手机不见了,大概是掉在晏阳家了。
但烟还在,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
我抽着烟,沿着马路边往前走。
除夕之夜,路上几乎没有人,车也少得可怜,再多的红色灯笼和写满期盼的春联也填补不了这座城市在这个时刻的孤独感,它热闹不起来了。
我一直走,漫无目的,但最后还是走到了我该去的地方。
从哪里来的就要回归到哪里。
我从淤泥中来,注定回到淤泥中去。
我站在旧屋门前,掏了半天才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锁竟然坏了,推门进去里面却没什么变化。
这地方,小偷都不会来。
我走进去,满屋灰尘,冷得像是冰窖。
我走到卧室,打开衣柜坐了进去。
一米八几的我蜷缩在衣柜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