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是被鞭炮声吵醒的,睁眼时外面是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小时候学会过一句话,爆竹声声辞旧岁,可是旧岁和新年对我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坐在满是灰尘的狭窄衣柜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听着外面的声音,无动于衷。
一直到爆竹声音停止,我小心翼翼地把衣柜推开一个缝隙,可是望出去时也没有我想见的人,索性继续这么躲着。
我一直躲着,睡不着,也不想出去,直到天亮。
这个衣柜很大,小时候我经常在这里躲着躲着就睡着了,可现在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再大的衣柜对我来说也是狭小的。
蜷缩的身体非常不舒服,可我像是僵住了,根本动不了。
阳光从衣柜门的缝隙射进来,我试图躲避,可根本无处可躲。
天亮了,温度终于开始稍微升了一点,我动了一下,结果老旧的柜子一晃,我直接跌出了衣柜。
一整晚,我已经被冻僵了,我躺在地上继续蜷曲,身上都是灰尘。
大年初一,我几乎一整天都躺在冰凉的地上发呆,看着冬日的阳光来了又走。
我什么都没办法想,时不时就会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躺在这里,那时候我想,或许我也疯了。
有些精神病是会遗传的,错乱的基因紧紧黏着我的人生。
太阳下山的时候,我愈发恐慌,想要挽留却在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流着眼泪在心里狂喊,祈求它再多陪我一会儿。
我没有研究过人不吃不喝多久会死,但那时候我是完全自暴自弃的。
好像所有主观意识都开始清空,我甚至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躺在那里,顺其自然自生自灭。
我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死,会不会死得肮脏丑陋,那些对当时的我来说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我也始终记不清我那天躺了多久,等我再次清醒,人已经躺在医院里。
阳光很刺眼,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
坐在病床边的是晏阳他妈,她正低头发呆。
她没有发现我醒了,我也没叫她。
我不叫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就像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慢慢的,我的意识开始苏醒,它并不是走失了,只是醒来得比我的身体要稍微晚一些。
后来医生说我这是病理性的迟钝,受精神影响,意识和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反应迟钝。
所有不受控的情绪在那个时候都已经被平复,我的精神状态也稳定了下来,在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又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了愧疚之心。
我看着她,想起她,想起这些年她对我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