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音和导师争夺的不只是一条定理的署名权,有更加血淋淋的天堑拦截在沈瀚音求取公道的大路上。
“我上到网上,发现他正在遭受许多人的辱骂。”
导师和几个学术界的大牛严厉地批评了沈瀚音的自以为是和贪婪,他的推特下巴刷出近万条留言,大部分都是对他的嘲笑和侮辱。
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嘲笑他竟敢碰瓷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他们侮辱沈瀚音的长相、口音和肤色,对他的作为表示无尽的轻蔑,甚至有人对这只“东亚猴子”发出死亡威胁。
毫不夸张地讲,当时的沈瀚音正遭受万夫所指。
他被卷进台风眼的最中心,已经陷于身败名裂的边缘,每走一步都可能让他粉身碎骨。
国外的学术圈或许再不会对他打开,而国内也有不少同胞不相信他真的具备发现新定理的能力。沈瀚音前半生一直追求和热爱的一切,都在眼前被撕碎成一片片的笑话。
——可就是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刻,他毫无异色地直视一张毁容的脸,并替素不相识的女孩赶走了两只海鸥。
“我很难不记住这样一个人。”叶千盈对着系统叹息道:“和他的性别无关,和他的年龄无关,和他的种族与身份也并没有什么干连……”
她只是为沈瀚音的品格感到惊艳。
有些人像酒,有些人是醋,有的人看着红红一杯十分热闹,喝到口里才知道是火锅底料兑泡,又冲又呛直上天灵盖。
而沈瀚音的气质则十分自然,他和叶千盈第一次见面的滋味如饮白水。倘若不是后来在电视新闻上见面,叶千盈哪里会知道,她当初“喝下”的那杯凉白开底下,竟然也潜藏着这样涌流的旋涡与波澜。
那杯喝下去的白水一下子就在胃里变了滋味,从此脱离了液态的形体,化作一轮皎洁的冉冉明月。
“……”
这一次,系统沉默了良久良久。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和叶千盈说些什么。
还是叶千盈察觉到它的异状,主动开口安慰它,跟它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放弃如今的理想。
“你怎么了?”叶千盈笑着问它,“你看,我和沈瀚音之间的交谈,真的没有超过三句话吧?”
在叶千盈看来,系统那些关于自己早恋的担心完全都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