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桦目送着她,目送着这个不知不觉间已经出落成大人了的女儿,脚步声中走过的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了。她盼望着时懿下一秒就会回过头来,和她示弱、与她示好,哪怕只是一点松动也好。
可最后时懿在门边站定,回过头来,与她说的话却是:“妈,我们母女俩的事,我们母女俩解决就好。这三年,私底下,不要找斯恬,可以吗?”
方若桦被她堵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有说话。
时懿望着她,目光泄露出几分哀求。
方若桦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心寒,为着时懿这一整场谈话中难得的示弱——为着傅斯恬的。
方若桦终于避开她的眼,答应她:“好。”
她一贯重诺,时懿松了眉头。她像是想笑,却无法完全带动唇角,只抿出了极浅的一点弧度,很轻、很平和地说:“那……妈你照顾好自己。”
“我们,三年后见。”
方若桦绷着脸,没有回答。门被“咔哒”一声轻轻带上了,方若桦静坐着,像雕塑一样,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过平台、转下楼梯,踏上大厅,消失在她听不到的地方……
像是有什么,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方若桦嚯然站起身,急急地追了两步,又仓皇地停下脚步。泪如雨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不求时懿现在能理解她。她只求,时懿下半生能顺遂无忧,平安喜乐。她能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傅斯恬那样的家庭背景,她怎么能放心地把自己殚精竭虑护了二十年的掌上明珠交给她。
这世上的事,时懿还不懂,可她见得太多了。真实的生活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有情饮水并不会真的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