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见到程充和是惊,马克吐温的出现实在是意外之喜。
“出门几天,寄存宠物店我不放心,只好让它跟我们一起,正好放风。顾小姐不介意吧?”马克吐温一出现,把顾之桥往座位当中挤,霸道地占据右边靠近车门的位置,半个身子趴在顾之桥腿上。程充和问这话时莫名有点心虚。
如果介意又能怎样,把狗赶下车、临时找个宠物店还是连狗主人一并赶下去?
顾之桥好脾气地笑,丝毫不介意灰色长裤上新出现的狗脚印。
马克吐温认得她,兴奋地在她腿上狠刨一通。
她握住狗腿求饶:“哎哟哟,马克吐温,拜托拜托,我细皮嫩肉经不起挠啊。”
一车人热热闹闹上路,司机是个中年女性,长发,扎辫子,人高腿长,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
钱今叫她“菠萝姐”,菠萝姐行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苟言笑,将大众车开得极稳。
马克吐温是个坐车高手,时不时要顾之桥摇下玻璃窗让它看外面。初春的上午乍暖还寒,车窗放下,冷风直往车里灌,程充和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顾之桥忙将车窗关闭教育马克吐温。“不能开窗,no,不能开。你啊,你有一脸毛,可以挡风,可以御寒,我们不行呀。”
马克吐温似懂非懂,拨她的手臂。
顾之桥坚持。
“不行,不可以,nomeansno懂伐。你看,你主人都打喷嚏了,万一着凉怎么办?做狗也要讲道理啊,别假装听不懂。不行,现在风大。而且你知道嘛,风一直吹一直吹,会吹出面瘫来的。你,你当然不要紧,你有毛,还有啊,你本来就是面瘫。”
钱今笑得在座位上发抖,吃不消她,连nomeansno都出来了。
程充和也笑,就在顾之桥身后,顾之桥训狗训得全情投入,偶尔回身看她,一脸无辜。
“有那么好笑嘛?”
一本正经的语气,正义凌然的表情,当然好笑。
程充和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再继续?”
顾之桥没接,拍拍背包,“我有,热的。”她没说一般出门上路很少喝水,免得临时找厕所麻烦。
被她教育一通,不晓得马克吐温听懂没听懂,反正不再挠她的手臂,退而求其次搭在钱今的椅背上看前方。
顾之桥也终于小心翼翼与程充和坐开一定距离,微微仰起头,靠着椅背,紧张和一夜未眠的疲惫席卷而来,没多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好一会儿没听到后面的动静,钱今扭头来看,发现这位顾小姐居然窝在程充和边上睡着了。
“真服了她,也不怕我们把她卖去山沟里。哼,卖了也没人要,人家只要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程充和笑一笑没有说话,解开披肩搭在顾之桥身上。
顾之桥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手忙脚乱按下接听,话筒里是林涵音的声音。
“小桥,晚上有空吗?”
大脑正懵着呢,耳边传来一声轻嘤,一起被吵醒的还有程充和,和她盖着同一条披肩。
不晓得为什么林涵音的耳朵那么尖,就轻轻细细的一下声音都能听到,还急急问道:“你边上有人?你在干嘛。你不上班你乱搞什么!”
顾之桥被她突然大声吓到,想把手机拿远点又觉不妥,程充和就在边上,给她听到岂不是尴尬。当下,往马克吐温那靠了些,低声说:“我在客户车上,这几天出差。”
“我还以为……”林涵音晓得分寸,没继续以为下去,她说,“有两条裤子在你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带给我吧。”
“好,等我收拾好,你帮忙打包的东西我还没全拆。什么裤子?”
那头支吾了一会儿。
“内裤。”
“……”
顾之桥无言以对,“等我回去再说,有事发微信。”
挂断电话,程充和问她:“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