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天,倪旖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日她有应酬,甲方不好招呼,三教九流的做派,很不讲究绅士风度。觉得几个副总不够热闹,非让倪旖也喝几杯。
那时的倪旖,戒酒已有小半年。
她先是端坐着,莞尔笑笑打太极。奈何对方油盐不进,太不识趣。倪旖想,算了,喝一杯吧。酒都到唇边了,服务员进来上菜。
是一道烧黄鱼。
厨师手艺自然不会差,空气里都是香味。不知怎的,倪旖皱了皱眉,压下胃里冒出的恶心。一种微妙的、不讲道理的直觉使然。
她把人得罪干净了,也不喝那杯酒。
回去路上,在药店买了验孕纸,结果毫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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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钊进门的时候,她从洗手间出来。
倪旖看着他,一直看着。
厉钊脱了外套,低头摘袖扣。摘了一颗,心里有点发毛,遂抬起头,“怎么了?”
倪旖摇摇头,表情带着她一贯的小傲娇。
厉钊把白金袖扣放在餐桌上,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晚上十点,厉钊还在书房处理工作。他抬头往外望了眼,倪旖应该是在客厅看电影。
没多久,敲门声音响。
倪旖裹着条羊绒披肩,披肩很大,还有一顶连着的帽子。她的脸小小一张,被这颜色衬得一团软糯。
“厉总。”她这样叫他。
厉钊条件反射,“惹事了?”
倪旖点头,“大事。”
厉钊叹气,“大事给你变小事,小事那就不是事。说吧。”
看,遇到事情之前,他第一想的,还是宽她的心。
倪旖巴巴望着。
她本是偏美艳的长相气质,在此刻,都变得温柔起来。
“你要当爸了。”她很直接。
厉钊猛地抬起眼,一瞬间,目光翻出海啸。海啸平息后,是长久的平静。
想象中的名场面,依旧没有。
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都没多余的动作。
厉钊应:“好,知道了。”
倪旖吸了吸鼻子,“哦。”然后拢紧毯子,继续去看电影,走之前,还不忘给他关紧门。
独待书房的厉钊松弛下来,双手握拳,隔空一击,满脸藏不住的愉悦。厉钊这少爷脾气,阴晴不定的,那帮发小其实都有些怵他。也就能拿他姻缘这事儿打击报复一下。
比如几年前,倪旖不跟他结婚。
哥们说他是弃夫。
好不容易结了婚,又迟迟没传来好消息。
这帮损友总给他推什么男性专科医院的名片。
厉钊内伤许久,终得扬眉吐气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