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车送来的学生们，他们的教室，在20层以上。
楚乡站在街旁，雨珠不停的敲击着面前的铜像，发出砰砰的响声，四周高楼的霓虹映在铜像表面，反射出令人迷离的幻光。
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在轻敲风衣下摆，同时心中不停的默数着“278……279……”，忽然间，他动了起来，幽灵一般飘入不知何时已经开启的大楼正门。
当年学校管理部不仅优化了楼层，同时也“优化”了课程时间。
为了“便于管理”，周一周三周五，属于18层以下上课的时间，周二周四属于20层以上。
而今天是周二，楼下的正门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启。门是全自动的智能锁，动态防火墙加密，安全级别不低，显然他并不是用常规的方法进入。
楚乡沿着满是涂鸦的走廊向大楼内部进发，冷晶管随着他的步伐向前逐渐亮起，又在他的身后归于黑暗，他拐了个弯，来到角落的应急电梯前。
这次的骇入非常顺利，不过眨眼间，应急电梯就已开启。
这种应急梯由于平时无用，疏于管理，配备的还是过时的安全系统，对于楚乡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闪身步入其中，摁亮了第22层按键，随后怂拉着头，靠在梯间闭目养神。
每次来到这里，楚乡的心里都会不舒服，他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三年前被赶出学校的那一天。
楚乡仍记得对他循循善诱，劝他搞点外快的汤森辅学。
当时懵懵懂懂的他为了两千块去替富二代同学莱德利完成他的结业考核。最后东窗事发，莱德利严重警告，而他则被革除学籍，理由是：
“有偿向其它学生提供替dài • kǎo核服务”。
年少的他第一次品尝被权利和金钱碾过的滋味。
那天是哈瑞来接他，当楚乡自己走出大楼时，看见哈瑞正蹲在明斯克铜像下，一边扣着鼻屎一边冲着门口傻笑，隔着几十米都能听见哈瑞那粗矿的嗓门。
“嘿！楚，听说你被开除了，真糟糕啊。”
哈瑞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可眉眼间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接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
“嗨！兄弟！欢迎回到垃圾堆！！”
……
应急梯来到了22层，电梯门的开启打破了楚乡的沉思。他迈出梯门，转身便走入了旁边的洗手间，找了个隔间，径直坐在了里面的马桶上，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客户到来。
22层教室不多，只有四间，与接泊场下面楼层的阴冷杂乱不同，这里的教室非常宽敞，干净且明亮，在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有阳光越过周边的高楼照射进来。
靠北的第二间教室正在授课，虽然眼下全息投影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并且已经装备在下层教室，但在这里依然采用真人授课。用管理层的话解释来说：
“我们要拥抱革新，也要秉持传统”
教室里的辅学正在对学生进行讲解，在他眉飞色舞，慷慨激昂的演讲中，突然发现靠窗的查尔斯有些心不在焉。
辅学看向这个满脸雀斑的金发少年，轻咳一声，结果少年依然毫无反应，直勾勾的盯着讲台上方的时钟。
辅学心中愠怒，但面前的学生们，哪一个也不是他得罪的起的。他依旧面带笑容的提醒着：“查尔斯，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查尔斯从心猿意马中惊醒，定了定神，看到时钟已经走到了16：03，眼珠咕噜一转，紧接着捂着肚子，面带痛苦道：“汤森辅学，我……我肚子难受，想要去趟卫生间。”
汤森辅学见状，充满关切的问道：“哦，亲爱的小查尔斯，你是不是拉肚子了，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章警司吗？”
“不用不用，我就是正常的想要去方便一下”查尔斯毫不迟疑的答道。
获得了准许的雀斑小子飞快的起身，冲出感应门向洗手间跑去。看着他的背影，汤森辅学撇撇嘴，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马上便脸色一正，继续对余下的学生们进行讲解。
查尔斯跑到卫生间，并没有慌着进门，而是在门口轻扣了两声，在得到里面同样的回复后，他才迈步进入，打开旁边的隔间，蹲了进去。
“时间就是金钱啊，我的朋友。你来晚了5分钟，我都准备要撤了。”说话的是一个电子合成音，用的是虚拟游戏里常听到的地精风格。
紧接着，楚乡从风衣内兜中掏出一张纸，从隔板下沿递了过去。随后用变声器说道：“这是清单，老弟，赶紧挑。”
查尔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清单和插画，瞬间变得面红耳赤，回道：“老兄，你这个……你这个画风不太对啊。”
楚乡抽回清单，定睛一看，随即干笑一声，将那满是“大鸟转转转”、“比利王”、“大肌霸”的清单揣了回去，又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查尔斯再次接过清单，这一次都是动漫风，比较适合他的观感。他横竖挑来，由于这种硅卡他只能贴身夹带，回去再偷偷观赏，因此最好一次只带一张，眼前的这么多款倒是让他左右为难，最后下定决心，在一行字上扣了个指甲印，又把清单送回。
“呦，老弟，品味不错嘛。”
楚乡怪笑道，他从夹兜中又找了一会儿，最终摸出来一张硅卡。上面电镀着：“蛇妖ようせいvs正太7连斩”
“500块，先款后货，只要现金。”地精的嗓音总是能让人联想到金币碰撞的响声。
查尔斯有些为难，他不缺钱，但是很少接触到现金，现在的交易都是通过网络转账，只要对方对你开放他公民生物芯片的交易权限，所有款项即刻到账。
但是旁边的家伙显然不打算这样做。查尔斯迟疑了下，说道：“1000块，转账行吗？我只有300的现金”
“要不是你是个小鬼，我还真怀疑你是钓鱼执法。老弟，你不懂规矩啊。”
楚乡想了想，心想这反正也是无本买卖，肥羊难觅，况且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把手上的硅卡放了回去，又摸出一张，然后道：“300块只能给你这个复古版了，只有画面，没有沉浸模拟，你懂的。”
交易顺利进行，查尔斯将硅卡藏好，返回教室，那人离开前突然用日文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よく学び、日々向上せ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