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靠岸,谢阮与薛素素还有青荷便兴致满满的下了船。白鹭渡口风景很好,远眺有绵绵青山,近处水波悠悠,清新的风拂面一吹,格外的舒坦。
往前走不远就是市集,谢阮走在青山绿水之间,有种回到往昔参加踏青宴的错觉。
走了没有多远,薛素素忽然拽住谢阮的衣袖,另一只手攥紧腰间的火铳,脸色十分凝重,凝神扫视着周围的荒林。
谢阮脚步一顿,只见附近林子密极,偶有鸟雀鸣叫,却不见人烟,可明处没有,不代表暗处也没有。
“回船上去,这儿不对劲。”薛素素冷声说完后,就带着她们往回走。
也是在此时,一柄开刃的飞刀从林子里飞出,唰一声钉在了她们面前的土路上,谢阮脸色倏然一白,若是刀飞的斜一点,或者她们中的某个人走快半步,这柄飞刀就不是钉在地上那么简单,而是扎在人的身体上。
薛素素神情一怔,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遇到了土匪,难怪白鹭渡口水波平静极其适合船只停泊,却只有几只小破船靠着岸,原来是有一伙土匪盘踞在此,“快走!”她避开了飞刀,带着谢阮和青荷往船上跑去。
刚才还沉静温柔的风,此刻变得凉意森森,在荒郊野岭里遇到土匪,是性命攸关的大危机。她们还没跑几步,身后便传来几声粗哑的大笑,紧接着笑声一传十,十传百一般扩展到了四面八方,藏在林子里的土匪们握着大刀走了出来,原来她们早已经被包围了。
这伙人有老有少,脸上多有伤疤,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
“小公子跑什么呢?”土匪老大笑的猥琐,扛着大刀走到近前,还没近身,一股子口臭味就随风飘了过来,他伸出手要去勾谢阮的下巴,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多俏的小公子,看得哥哥我眼睛都挪不开……”
“不准动,你手脚给我放干净点!”薛素素拔出火铳指着那个土匪头子的胸口,冷声呵斥。
土匪头子见到火铳,脸色微微一变,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他后退了半步,嘴角挂着冷笑,“哟,脾气还挺爆。”
谢阮吞了吞口水,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她用指甲狠狠掐着掌心软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要钱,我们可以给。”
“啊哈哈哈哈。”周围的土匪们爆发出一阵爆笑,“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公子,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白鹭寨不仅要钱,也要人。”
薛素素把谢阮攥得更紧了,她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带着谢阮还有青荷往后退,火铳做着标准的姿态,随时准备开火。
“大哥,咱们上吧,和他们废他妈什么话!”
“行,上——”土匪老大舔了舔唇,舞了舞手里的刀。
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响彻山林,惊飞了一片又一片的鸟雀,一队黑衣人悄无声音的摸上来,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最外围。
“你们谁啊?来砸场子的?!”
白鹭寨的土匪们顿时有些慌乱,那些黑衣人静静站着,仿佛听不见说话声。
薛素素和谢阮彼此对望,还没来得及想通这是什么情况,身边突然出现几个女黑衣人,带着她们往渡口的方向走,薛素素的火铳也被收走了,谢阮初时很慌乱,生怕这是逃离狼窝又入虎穴,待她在黑衣人中看到兰渊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没错,这下是真的入了虎窟了。
白鹭渡口新泊了一艘船,船身漆黑,又高又华贵,一瞧就知其主人非富即贵。她们三个被送到了船上,“是他。”
薛素素也猜到了,很担心的看了谢阮一眼,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分开关进了不同的舱房。
*
谢阮惊魂未定的站在房间门口,缓了缓神后左右看了看,房间里铺着地毯,角落里还燃着香,倒像是个没人的,她长舒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了些,想来也是,祁恽回京是有大事,就算他窥破了薛素素和自己的计划,也不会大动干戈亲自来东安郡捉人。
只要他没来,这一路上就还有转机。
方才她神情紧绷倒没觉得渴,如今静下来才感到口干舌燥,便行至桌旁坐下,抬手倒了盏香茶慢慢啜着喝。
祁恽的长眸眯了眯,锐利的目光像夜空中的闪电,危险,无情,静静望着屏风前悠哉饮茶的女子。记忆中的谢阮,和西海郡的陆微微不断在脑海中闪现,最终成了眼前人。祁恽竭力平缓着呼吸,直到满身煞气得到收敛,才轻咳一声,缓缓走了出来。
他很想捏住谢阮的下巴,质问她在西海郡的那些日子里,所有的温言软语是不是都在做样子,她面上温顺乖巧,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离开,是不是?自始至终,只有他动了情,是不是?
不,祁恽狠狠咬着后槽牙,额角的青筋一条条绽起,他拉不下这份脸面。况且,一想到她不是陆微微,正是他万般后悔,以为早已生死两隔的谢阮时,又失去了质问的底气。
眼下的情况太糟糕了。
祁恽满脸复杂又隐隐带着怒意的脸被谢阮看在眼里,就只剩下怒了。她飞快的放下茶杯,垂下眉眼,“王……王爷。”
“……”祁恽没有应声,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