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漫不经心的调侃，清晰地钻进余漾的耳朵。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猝不及防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
江燃敛眸，不慌不忙地直起身，眼底的漠然恢复如初，唇角勾着抹讽刺的弧度。
从余漾主动搭讪江燃开始，周围人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扫过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当听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希望江燃考虑做她的男朋友时，围观群众惊得瓜都掉了，纷纷睁大眼睛，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看。
大一到大三，追江燃的妹子很多，有的漂亮，有的普通，追求套路更是花样百出。
但江燃这人对谁都冷冷淡淡，管对方是系花还是校花，拒绝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如此，江燃的桃花就跟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江燃此时的拒绝显然在众人意料之中。
余漾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将憋在心里的话，当着江燃的面全部说出来，没想到对方却将她仅存的那点希望击得粉碎。
余漾移开视线，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江燃沉默地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不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尽是凉薄，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
他的视线扫过女孩微红的眼眶，清楚地看到余漾轻颤的睫毛下，局促无措的眼神。
江燃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手，忽然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就在这时，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看到来电提示，江燃没再多留，拿过一旁的外套，头也不回地穿过包厢，推门走了。
江燃一走，原本乱哄哄的包厢沉寂了两秒，紧跟着嬉笑玩闹声比刚才更甚。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
“这妹子胆儿真大，不过好惨，燃哥真是无情哈哈哈哈哈...”
“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以为自己谁啊，江燃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类型。”
“别让小学妹落单啊，你们谁上去要个联系方式，江燃不行，咱们也行啊！”
“......”
周围人叽叽喳喳，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女生则聚一块冷嘲热讽。
宋宝玉丢了酒杯忽然站起来，冷眼看向那个出言不逊的男生：“你怎么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跟二维码似的，不扫一下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男生一怒：“你！”
宋宝玉压根没理她，而是看向另外一个女生：“还有你，脑子是个好东西，现在发育还来得及。”
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来头，被怼的一行人敢怒不敢言，宋宝玉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们，径直走向游戏区。
余漾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听到身后的争论，这会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太直接了。
她懊恼地抓了抓耳朵，悔得肠子都青了。
宋宝玉脸色难看，牵着余漾迅速离开包厢，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江燃刚才跟你说什么了？看他那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就刚才漾漾告白的时候，江燃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宋宝玉恨不得将他的头拧下来。
余漾有点丧，欲哭无泪的样子：“他说，梦里啥都有。”
宋宝玉挑眉，冷笑：“真是白长那张脸，这说的是人话？？？”
余漾还沉浸在被江燃打击的情绪中，这会听到好友的打抱不平，心里的委屈顿时溢出来，眼眶红得像兔子。
面前的小姑娘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性子软软糯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本挑不出毛病，江燃真是瞎了眼才会拒绝。
宋宝玉将某人从头到脚鄙视一遍，“漾漾，咱换个人喜欢吧，那个姓江的不值得！”
“他不过就是长得帅了点，成绩好了点，唱歌凑活，抛开这些，这人简直一无是处！”
宋宝玉细数江燃的缺点，试图将好友拉出苦海：“脾气差，爱打架，整天一张扑克脸，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这种男人要他有何用？”
“咱们找个比他帅的，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余漾听得认真，耷拉着脑袋像一株蔫哒哒的盆栽，绵密乌黑的眼睫上隐约挂着几颗小小的水珠。
一想到放弃江燃喜欢别人，这种悲伤和失落，居然比刚才被他拒绝还难受。
余漾睁大眼睛，努力将眼眶里冒出的酸涩逼回去，声音闷闷的：“宝玉，我做不到，怎么办？”
宋宝玉无言，伸手重重弹了一下她的脑壳，“瞧你这点出息！”
两人一块走到酒吧门口，余漾想了想，又死灰复燃：“宝玉，是不是我刚才太直接，吓到他了？”
得，这小孩简直走火入魔了。
一想到江燃的态度，宋宝玉只想翻白眼，“漾漾，你知道你这样的放偶像剧里，是什么吗？”
余漾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宋宝玉拍拍她的肩膀，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妥妥的炮灰女配啊！”
电视剧跟小说里的爱情故事，对男主求而不得的女配都是这种走向。
余漾闷闷地“哦”了一声，有点挫败地低垂着脑袋，语气满是失落：“今天都没有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宋宝玉正想教训几句，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她下意识拽住余漾的胳膊。
“等等，是不是有人打架？”
余漾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我也听到了。”
两人同时停下来，耳边传来的动静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像重物敲击墙壁，在愈发浓稠的夜幕中格外诡异。
“你哪只手动的她？”
撞击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寡淡清冽的声音，语速慢，就显得松松懒懒。
余漾听得心惊，这道声音一开口，她就听出来是谁。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循着声音过去。
酒吧后面的位置比较偏，附近没有路灯，此时巷口微弱的亮光处，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后退，浑身都在颤抖。
余漾看到那人身边围着的几个男生，都是Dora乐队的成员。
半明半昧的光影不断切割变换，为首的人身量长而挺拔，轮廓被模糊拉长，半边身子隐匿在无边的夜色中，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宋宝玉睁大眼睛，“真的是江燃。”
看清施暴者，余漾定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江燃半蹲下子，一把扯过地上那人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抡起来，视线与他平齐，下一秒，又将人狠狠掼向墙壁。
“咚”的一声闷响，让人怀疑骨头都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