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扬摇头,视线却像涂了胶水,黏在她脸上,不肯偏离半分。
漆黑的瞳孔里确实没有一丝迷离,看不出半分醉意,却蓄满了浓重又似曾相识的情绪,那种深沉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复杂难辨,像夜里的大海,深邃得让人心慌。
“怎么了?”夏时初捏了捏他的手,“不舒服吗?”
“没有。”他垂下密长的眼睫,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夏时初还想再进一步探寻,却突然听到林筱点到她的名字,“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你不得不信,你看时初他们,分开五六年,兜兜转转还是能在一起,真的应了那句,是你的逃也逃不掉。”
她说着话时,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旁边的沈书周,暗示意味十足。
沈书周低头盯着手里的酒瓶,没作声。
一旁的沈梦蝶接过了话,“我的想法跟你相反。”
“缘分重要,可我更信事在人为。”她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盛怀扬,“他们还能在一起,不过是幸运而已。”
“同意。”谭丫丫狂点头,“别说五年,就是五个月,都够彼此再遇到另一个人,恋爱,结婚、生娃。”
“也是。”林筱若有所思地点头,“要不总有那么多有缘无份。”
“想要的幸福和爱情还是要靠自己争取。”林筱垂眸笑了一下,心下也明白了沈梦蝶和谭丫丫这番话是故意说给盛怀扬听的,在替自家姐妹儿抱不平,批判盛怀扬过了五年才回来续前缘。
既然这样,她也添一把柴呗。
“夏时初,盛怀扬他这么多年没回来找你,你都不在意吗?”
夏时初怎会不明白她们的好意,就算不明白,林筱直白挑开这话时,盛怀扬突然僵硬的身子和收紧的手掌,也让她清楚,她们的目的达到了。
她吸口气,目光一一掠过在场在所有人,最后落在盛怀扬脸上。
“不在意了。”她浅浅一笑,望进他眼睛里,“我不也没去找他吗?”
云淡风轻的一句反问,透着早已释怀的坦然。
过去那些让他们分开的误会,他没说,她不也没问?
分手时,他没挽回,她不也没告诉他缘由?
这么多年,他们谁也没放下谁,他没回来找她,她不是也放弃了吗?
形只影单,夜梦怅然的,有她,也有他。
蹉跎掉的岁月,是她的,何尝又不是他的?
她们讲的缘分、幸运,人为她都同意。既如此,不是更应该握紧这份幸运,又何苦去纠结过往?
一时寂静。
盛怀扬用力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都载在那深沉的眸色里。
许是错觉,夏时初竟在他眼里看见了盈盈浮动的水光。
静默半晌后,谭丫丫率先发声,“受不了啦,咱们走吧,让他俩在这儿含情脉脉。”
沈梦蝶也霍地站起来,“走走,我也回家找老罗对望去。”
夏时初移开视角,并未难为情,而是搡了一下盛怀扬,“去结账。”
“我来。”沈书周起身。
“那轮到你。”沈梦蝶摁住他,“让情场得意的人买,你嘛……”
她故意拖长音,睨了一眼林筱,“等你得意时再买。”
“那估计得我买。”林筱不客气地接过话,朝沈书周眨眨眼,“我更得意。”
毫不掩饰地调-笑,让沈书周耳根微微烫起。
其余三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林大小姐,怕是不久就能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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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丫丫和沈书周都找了代驾。
夏时初没喝酒,自然做车夫。
坐到驾驶座后,她调好位置,拉过安全带扣上,正想启动车,一偏头发现盛怀扬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停车场光色黯淡,昏黄地路灯从前挡玻璃透进来。他眉眼深邃,瞳如墨色,五官轮廓很深,平日神色总带着一份矜敛的沉稳,此刻眼眸里却是翻涌欲出的情绪。
他极少有这样的时刻,夏时初心里一颤,“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