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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 三十三年蝉的真命(1 / 2)

嘉佑嬉事!

两仪天。

南疆,镇魔岭。

曾经的镇魔城,早已在那些妖蛮邪魔冲出镇魔岭一战中,被彻底摧毁,镇守此处的大能修士们,也被怀恨多年的他们撕吧得干干净净。

卢仚曾经镇守过的镇魔城,也在那一战中被打得灰飞烟灭,原地就剩下了一个直径上万里的大坑——以两仪天天地的坚固程度,如此大、如此深的大窟窿,只可能是有人故意向城池宣泄性的乱轰乱砸,才可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伤害。

卢仚脚踏一缕轻云,站在窟窿上方,手指上挂着一串惨白色的白骨材质的佛珠,低声念诵着超度经文。这一串佛珠恰恰三十六颗,正是鱼癫虎等三十六位曾经的神武将军,如今的三十六尊白骨神魔所化。

看似三十六颗普通的白骨佛珠,实则一旦出手,就是三十六尊佛主级大能。

放在偌大的两仪天,单论杀伤力,这也绝对是最顶级的一件佛宝,极少再有什么佛门重器,能比这串佛珠拥有更强的威能。

南方极远处,有沉闷的响声传来。

大非天已经逮住了狩静大仙,此刻正以佛门神通,不紧不慢的熬炼之。狩静大仙在莽荒山岭之间,布置了一座秘密的洞府,也被大非天找了出来,漫天佛炎烧得半边天都变了颜色,正一丝丝的熬出那一处小小洞天福地的精华,一点点扼杀其洞府的生机。

法鬼正带着一群生死天的亡灵大能,在远处梭巡,不怀好意的张望着。

一旦大非天破开了洞府,法鬼觉不介意以多欺少,抢夺大非天战利品。

其他的也就罢了,狩静大仙的精血和修为,是法鬼早就看中的好东西。

一元虚静四位大能,已经被大非天吞掉了三个,法鬼的气机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一旦将狩静大仙也吞噬干净,法鬼的修为定然还能再上一大截,定能稳稳的压过多年的老对手法剑一头。

放在生死天,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他肆意尽情的吞噬同阶的对手?

狩静大仙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大非天,毕竟是同道一场,何至于此?”

大非天冷笑了一声:“狩静,尔等包藏祸心,将两仪天祸害成如此模样,尔等早就该死……别的且不说了,若非尔等,哪里会招来如此多的是非?”

大非天心里恨啊!

如果不是瑶华圣母和一元虚静这几位折腾,两仪天的诸多大能,就不会去楼兰古城探索。

不去楼兰古城,卢仚就不会得到佛祖的恩泽。

卢仚不得到佛祖的好处,以他大非天的身份,以他大非天的福缘,那份恩泽,不定就是他的!

当然,身外之物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大家一起赶去楼兰古城探索,说不定,就不会招来令狐璚……不招来令狐璚,他大非天,怎可能失去自由之身?

虽然已经弄明白了,令狐璚来自上界。

成为令狐璚的奴仆,可以不用再苦苦修持,就能直接飞升上界,达成无数修士最终极的梦想……但是,这等成功,是用自己的自由换来!

大非天心里不爽利,所以,狩静大仙必须死!

卢仚一篇超度经文念诵完,转身看向了大非天攻伐之地。头顶毗卢帽微微一荡,神魂中,一点异样的感知袭来。这毗卢帽,不仅仅放大了卢仚的神魂之力,更是让他对于天机、因果的把握和掌控,有了极大的增幅。

在那里,有机缘。

而且,是超乎想象的机缘。

更重要的是,这机缘和卢仚本身,就有一点牵扯。

卢仚好奇的朝着那边张望了过去。

佛炎烧得虚空乱闪,狩静大仙的洞府中,布置的禁制颇为高妙,单纯以法眼观之,只能看到一片明光闪烁,无法看透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卢仚犹豫一会,看了看亮出法相,浮在半空放肆施为的大非天,一步就朝着那边迈了出去。

曾经莽荒山岭的诸般天险,无论是扭曲的空间,错乱的时间,迷离的元磁,混乱的重力,又或者毒虫勐兽、毒云瘴气,以及各种诡邪阴魂等等,全都对卢仚没有了任何干扰。

一步迈出,如履平地,一切天险被轻轻松松抛在身后,卢仚径直到了狩静大仙的洞府前。

大非天捏着佛印的双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冷冷的看着卢仚,冷声道:“你来作甚?”

卢仚看了大非天一眼,直截了当的说道:“小僧感觉,此处有宝,与小僧有缘,于是小僧就来了。”

大非天气得眼珠一跳:“就算有宝,那也是老衲的缘法,和你有何干系?”

卢仚看着大非天,很直接的说道:“小僧感觉,此宝若是祖师你取了,定有大祸临头。唯有小僧,才是它的正主。”

一旁的法鬼已经‘嘎嘎’怪笑起来:“大非天,大非天,这小和尚,是你的门人……嘿嘿,嘿嘿,他从你这做祖师的手上抢好处,放在我们生死天,这就叫做欺师灭祖,是一定要好生惩罚,仔细炮制的!”

滴滴咕咕的说了一通,法鬼突然大惊小怪的嚷嚷道:“哎呀,你这一脸谷道被塞了钢刀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你拿这小子没辙?”

“哎,哎,这就狼狈了嘿。”

“堂堂一脉祖师,无法惩治欺师灭祖的门人弟子,啧啧,这祖师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滋味?还不如,找块豆腐,一豆腐拍死自己拉倒!”

风凉话说得最是有劲,法鬼‘叭叭叭叭’的数落着,大非天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逐渐变得漆黑如墨,通体隐隐有紫黑色的雷火涌动,掌心更是有雷霆凝成了霸道非常的雷印,随时可能朝着卢仚,又或者朝着法鬼当头噼下。

卢仚头顶毗卢帽放出森森佛光,强横到可怖的神念波动好似高峡大坝中积蓄的洪水,汹涌澎湃,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息。

大非天遏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强行压下了出手的冲动。

毗卢帽,毗卢帽!

佛祖红尘留下的,堪称两仪天佛门‘传国玉玺’的佛门重宝……其他的妙用也就不用多说,就这个莫名的,将佛主级的神魂之力增幅万倍的恐怖效果,就让大非天感到绝望!

老天……

他才是佛祖认可的,两仪天佛门唯一的真传弟子啊!

“法海!”最终,大非天只能极其无力的嚷出了卢仚的法号。

卢仚向大非天点了点头,澹然道:“弟子在此……如果祖师没有其他的吩咐,弟子就……不客气了。”

卢仚心头无悲也无喜。

他已经知晓,大非天从楼兰古城火速赶回两仪天,就是冲着胤垣、白鼋两口子出手,想要用他们的性命,作为威胁自己的工具。

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不义,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不用再假惺惺的装好人了。

毗卢帽幽光闪烁,在这一方空间维度,堪称无可匹敌的神魂巨力汹涌而出,伴随着沉闷的碎裂声,狩静大仙以极大神通布下的护山禁制被纯粹的神魂之力强行破开,前方一片明媚的山水上方,一层层静谧无声的禁制被生生撕裂,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门户。

澎湃浓郁、精纯清净的天地灵机化为滚滚灵雾汹涌而出,狩静大仙惊恐欲绝的嘶吼声从洞府深处传来:“诸位道友,一定要赶尽杀绝么?吾,吾……吾愿意离开两仪天,从今以后,再不归来,饶过贫道一命,结一个善缘罢?”

大非天只是冷笑不语。

法鬼在一旁馋涎欲滴。

卢仚轻声道:“结一个善缘?你也不看看,两仪天被你们祸害成了何等模样。这些年,陨落了多少修士,有多少平民被打得灰飞烟灭?”

“如果两仪天是一条狗,都已经被你们逼得跳墙,不惜损耗天地本源,催生佛主、圣贤级的大能来拼命了……你们做出了这等事情,还有脸说什么‘善缘’?”

番天印从卢仚头顶飞出。

拳头大小的暗金色印玺,沉甸甸,明晃晃,被那万倍增幅的神魂之力驾驭,卷动万里风云,带着天崩巨响,朝着那一线门户狠狠砸了进去。

狩静大仙一声长啸。

天地一片清净,唯有他的那一声蝉鸣声在天地之间绵绵回荡。

恒古一气清净蝉!

这是狩静大仙的本体,一头彻头彻尾的混沌异种,从天外而来,寄生两仪天,并非两仪天的土着生灵……他最擅长隐匿踪迹、藏匿声息,当他这一声本体蝉鸣响起,虚空之间,唯有蝉鸣声飘飘荡荡,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气息、任何气机。

番天印沉沉落下。

一声巨响,狩静大仙这座并不太大,方圆不过数百里的小小洞府顿时灰飞烟灭。番天印闪烁着佛炎向下碾压,方圆数百里的山林崩碎、凹陷,硬生生化为一个四四方方,方圆数百里、深达三千里的大坑。

烟土冲天,万籁俱静,唯有蝉鸣声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这蝉鸣声想要压制天地间的一切声息,但是番天印发出的巨响,却一次一次的不断破碎这尖锐的蝉鸣。

狩静大仙原本‘完美’的藏匿之道硬是被番天印打断,卢仚的神魂之力扫荡四方,骤然捕捉到了虚空中一点一晃而逝的残影。

神魂之内向那一点残影狠狠碾压了过去。

一声闷响,琉璃碎裂声不断响起,一处折叠的空间皱纹粉碎,狩静大仙大口大口吐着血,捧着形如玉钵的琼华娘娘玉脉母胎,从那粉碎的空间褶皱中窜了出来。

狩静大仙瞪大眼睛,嘶声咆孝:“法海,做人留一线……你,不要将事情做绝了!”

卢仚目光森冷的盯着狩静大仙。

他的双眼尽成澹黑色,澹澹的幽光闪烁,没有半点儿活人应有的气息。

‘做人留一线’?

卢仚讥诮冷笑。

这一路行来,卢仚看到了数以万计的大小天界崩碎、湮灭,无数生灵因为令狐无忧的一句话而灰飞烟灭,而他卢仚就是亲自操刀人!

这么多生灵都死得,你区区一个狩静大仙,区区一头混沌生灵,就死不得么?

岂有此理!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卢仚冷哼一声,三十六颗白骨舍利佛珠闪烁着幽光脱手飞出,伴随着疯狂的大笑声,三十六尊平均修为在十天境以上的白骨神魔化为百丈大小,团团将这一方虚空围住。

一旁的大非天、法鬼同时色变。

他们纷纷停下了向前的脚步,颇为忌惮的看向了这三十六尊白骨神魔。

十天境的修为,大非天和法鬼都没放在心上。

但是三十六尊十天境以上的白骨神魔联手,这就很有点份量了。

尤其是,他们只是一串儿佛珠,是卢仚随手挂在手上的佛珠而已,卢仚脑后那一线细细的明光,才是红尘天,才是卢仚如今手上最重要的佛宝!

红尘天,是佛国。

佛国当中,当然有压箱底的神魔……大非天和法鬼摸不清卢仚红尘天中有多雄厚的实力,但是从这三十六尊白骨神魔,就可推测一二。

所以,他们明智的停下了脚步,将狩静大仙留给了卢仚。

卢仚的目光,从狩静大仙手上挪开,直勾勾的落在了他手中半透明态的玉脉母胎上——小小的玉脉母胎中,装满了两仪天无数陨落生灵精血生命所化的神奇造化母液,在那泛着红光的母液中,一团拇指大小,晶莹剔透,色泽呈空幻朦胧状态的胚胎,正在缓慢发育。

“他是哪位?”卢仚沉声道:“看着,眼熟!”

狩静大仙的身体微微战栗着。

不是恐惧,而是担忧!

他不因为自己落入卢仚的合围而恐惧,而是在为他手中玉脉母胎中的那一团胚胎的命运而担忧。他低声嘶吼道:“法海,你不要太过分……贫道,可以与你玉石俱焚!”

“你,你,你今日高抬贵手,放过她一马……贫道,可以为奴为仆,任凭驱遣!”

狩静大仙向四周看了看,感受着三十六尊白骨神魔身上恐怖的气机,再看看卢仚身后逐渐放出越来越强烈光芒的那一线明光,他咬咬牙,放弃了凭借天赋神通遁逃的打算,‘咕冬’一声朝着卢仚跪了下去。

他放弃了遁逃。

他是恒古一气清净蝉,他的藏匿、遁逃的本领冠绝天下。

偏偏他的天赋神通,被卢仚头顶上的毗卢帽生生克制,克制得死死的——若非如此,他为何要筹谋这么多年,硬是让苦莲这小尼姑,谋取了两仪天佛门至高的权柄,夺下了毗卢帽的掌控权呢?

谁知道,苦莲居然被令狐璚收服。

谁想到,狩静大仙在这一方空间维度唯一的克星,居然落入了卢仚手中!

但是更没有人能想到,狩静大仙居然就这么,朝着卢仚一头跪了下去……他居然跪了?以他在两仪天的资历、地位、修为、名声……他居然向卢仚这么一个修炼不足千年的佛门后辈下跪了?

卢仚沉默不语。

大非天双眼骤然喷出森森寒芒,死死锁定了狩静大仙抱在手中的玉脉母胎——能够让狩静大仙如此牺牲的,究竟是何等重宝?

但是怎么看,那玉脉母胎也只不过是琼华娘娘留下的,蕴藏了她一丝先天造化之力的母胎而已。

说得更直白一些,这就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子---宫’,或许有一些妙用,但是对于大非天这等存在,并没有多大价值。

而且夺取了这玩意儿,自然会和琼华娘娘产生因果纠缠,其中得失,认真思虑,却是弊大于利!

所以这玩意在琼华山下静静潜藏了无数年,其中也数易其主,但是并没有哪个两仪天的大能修士将其剖解出来,更没有人想着牺牲两仪天如此多的生灵,积攒这么一团造化母液,用来温养其中的那一团小小的胚胎!

既然价值不在这玉脉母胎上,自然就是其中的胚胎值得狩静大仙这般做喽?

问题就来了——这小小的,不起眼的,气息并不惊人的‘柔弱’胚胎,究竟是谁?究竟有什么人,值得狩静大仙不顾体面,向卢仚这么一个后辈小子下跪求饶?

一旁的法鬼则是贪婪无比、馋涎欲滴的看着玉脉母胎中的胚胎。

“如此浓厚纯正的生机啊!”

“如此强大的造化之力呵!”

“若是,若是老夫能吞了她,说不定就能转死为生,生死轮转,逆转阴阳造化,晋升不可思议的境界……甚至……直接……”

法鬼看了天空一眼。

他是死物,他是僵尸之躯,他对于天地间的诸般生灵、造化之类的气机,感应最为敏锐。他远比卢仚、大非天更懂得这一团胚胎中蕴藏了何等造化……这等造化对于身为‘活物’的卢仚、大非天,没太大的价值,但是对于他这等死物、邪物而言,真的是价值无法估量!

甚至,他可以借助其直接飞升无上太初天。

根本不需要在令狐璚面前奴颜婢膝装小人。

身体微微哆嗦着,法鬼强忍着出手的冲动。

大非天,并不好对付。

卢仚似乎更加的棘手。

法鬼还记得之前被大非天一通佛门神通,打得生死不知的惨烈场景。想要虎口夺食嘛……自身的修为不够的时候,就要看机会,看运气了。

狩静大仙可怜兮兮的看着卢仚:“法海,这是贫道的……道侣!”

狩静大仙眼眶里隐隐有水光摇曳,他轻声的说出了一番勾人泪下的深情故事,其大纲大抵就是,他曾经有个生死相依的道侣,是一支母蝉儿,他们在混沌中遭了重劫,母蝉儿殿后,而狩静大仙则是狼狈逃窜,好容易逃到了两仪天,托庇于两仪天。

前些年,狩静大仙在楼兰古城探索遗迹的时候,居然走了狗屎运,找到了他那支母蝉儿的一丝残魂、一点真灵,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找到了母蝉儿留下的一点本命精血!

残魂、真灵、本命精血齐全……对于狩静大仙这等大能来说,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所以,你们强取琼华娘娘的母胎,算计整个两仪天,就是为了……复活你的道侣喽?”卢仚诧异看着狩静大仙,沉吟片刻,轻轻的鼓掌赞叹:“真正是一个可歌可泣、让人潸然泪下的爱情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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