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花雪离开,薛惠是故意没派人跟上她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赵承郢依旧是念念不忘。
“殿下今日送江姑娘回城的事已经传遍了,且殿下昨夜和江姑娘在外一夜,光是这点就引发多少人猜测,殿下还是早去江府提才行。”薛惠这么说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为赵承郢着想。
江宝筝是久负盛名的才女,自小又和官家宠爱的申国公主在一起玩耍,在大内也见过不少世面,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她配王爷正是再合适不过的。
更何况薛惠心知江家独女爱慕赵承郢多年,在赵承郢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曾弃离,光是这一份痴心就是放眼整个汴京城那都是独一份的。
如今赵承郢和江宝筝独自在外一晚的事情穿出去,对赵承郢来说名声并未受损,但是对在室姑娘家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
江丞相这时候也一定再等着赵承郢的聘礼,如果赵承郢迟迟不下聘礼,让江姑娘受委屈,让整个尊贵的江家沦为满汴京城的小饼。
恐怕到那时,赵承郢前面的路会难上许多。
薛惠说了这么多话,他能看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利弊,赵承郢更能看清楚,可等了这一档子功夫,书房内沉寂一片。
他抬头,赵承郢正仔细地端详着那柄金错刀,薛惠知道那是先皇后给赵承郢留下的,他再次开口,“殿下,此事不能推脱。”
“你派人去涿狼一趟,替我把这柄金错刀交给花雪。”这是赵承郢一个念想,他更想听到花雪的下落。
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潜足蹑踪就没影了。
薛惠双手接过那金错刀,诚意地问一句,“殿下可是要娶花雪为妻?”
这个问题他本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薛惠对他的意义不一般,他也想打消薛惠的想法,便承认了,“我要娶的女子只有花雪。”
这是他在涿狼时许下的承诺,一经出口绝不后悔。
薛惠捧着金错刀的手指收拢,用力地抓着先皇后留下的珍贵物件。
花雪走了很远的路,她从汴京一路北上,途中搭乘过路人的牛车也租过马车,见过艳阳日也遇过刮风下雨天。
这一路上她看到了许多在涿狼看不到的东西,新鲜好玩,狼小五从王府的后花园里出来自由后又恢复了狼王不可侵染的野性。
花雪本意是离开了汴京她就不回涿狼了,因为回了那里会被赵承郢发现,而且那里留下了不是那么美满的记忆。
可是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一大段距离都是她用脚丈量出来的,她最后还是选择回了涿狼。
离开这里时绿荫葱葱的一片,现下树叶开始凋零,叶子开始蜡黄,被疾风吹打过的叶子边儿带着卷旋着掉下来。
最让花雪有所感触的是林子里安静了许多,以后住在涿狼时总是热闹一片,因为常常有狼因为争抢地盘而引喉长鸣,现在都没了。
狼小五踏进涿狼,它松绒的耳朵打动了几下,随着它嗷呜一声奔进了比人还高的野草处,夏日里野草茂盛,即便是一只有半人高的灰毛狼进入野草丛也看不出来,但现在野草稀疏凋零了,她一眼能看到狼小五矫健的后肢。
花雪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脚踩在有点硬的地上,夏日里雨水茂盛地上特别软,一脚下去再拔起脚来,鞋子还陷在泥泞里,秋天地面干爽一脚下去又烙得慌。
她太熟悉涿狼了,即便她的脑子里还在想各种事情,可是身体本能得来到了木屋前,待她回神,她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了。
因为木屋的门居然是打开来的。
也就是说屋子里有人,花雪止不住僵站在原地,脚上绑了铅块一样挪不动脚。
不会是赵承郢罢?
脑子里一经有了这个猜测,就止不住越放越大,越陷越深地想下去,花雪神色又严紧起来,离开时她同他认真地说了要离开。
那么现在这是?
有的时候越是害怕什么其实便是害怕中夹带着一些期盼,不会被承认的期待。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清楚,有人朝门口走了过来。
花雪的眼睛不由地缓缓睁大,看着面前来人。
“阿雪,你回来了。”耶律宗正笑着对她说。
花雪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她呼了一口气,放松之际高兴的同时隐隐约约有些失落,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