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垂首做出一副委屈模样,蕙心瞧着好笑,忙拉她道:“我哪里与你不好呢,不过是这事情波折极多,信里真是说不清楚,一句两句反而更会叫你与姑母担忧,便暂且压下了。这会子时候不够,等今晚,你到园子里去与我同睡,咱们二人秉烛夜谈,我再与你细说。”
澜心在旁故作不满地叹了口气,“婉姐一来,我在阿姐你这就失了宠了……沁儿你还小,你都要失宠了!往后阿姐心里最疼的妹妹再也不是你了!”
她一双凤眼儿圆睁,锦心正沉浸在刚才与那赵斐碰面的一刹那那种复杂的感觉中,这会听了澜心的话一个激灵,一双杏核眼儿瞪得圆溜溜的:“谁?哪个与我争宠?!”
“哈哈哈——”赵婉笑着上手捏捏锦心的脸蛋,“一别一年多,还是四妹妹可爱。婉表姐给你带了好东西了,好多稀奇有趣儿的,都给我们沁儿,你二姐坏,咱们不理她。”
未心注意到锦心方才的不对,抚抚锦心的背,念了几声莫怕,低声问:“才刚可是吓着了?”
蕙心连忙看来,澜心懊恼道:“怪我怪我。”
锦心摇摇头,扬起唇角笑出两个小梨涡,眼儿弯弯的,“不是吓着了,就是昨夜没睡好,身上累得慌。”
“累得慌就到炕里头歪一会。”蕙心不放心地叮嘱道:“若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一定要与我说。”又交代婄云上炕来侍候。
赵婉见了,担忧地问:“四妹妹的病还是没有气色吗?”
蕙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赵婉便明白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软声道:“总会好的。”
“不说了,四妹妹心性豁达,本不在意这些,咱们在这唉声叹气的,反而不美。”蕙心笑吟吟道:“我听母亲说婉表妹你的婚事已有了一定,还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公子,也不知人品风度如何啊?”
她这样一打趣,赵婉脸颊染上几分胭脂红,嗔着推她道:“你也不做好人了。”
炕角上,锦心靠着暗囊半躺着,眉心微蹙,婄云见状近前些道:“姑娘您觉着怎样?”
“我在梦里看到过那个赵斐。”锦心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抿唇半晌,表情不复往常的淡定,有点复杂:“那梦太气人了,我到现在还记着,是我俩吵架,他管钱我要钱,我要修路他咬死没钱!我们俩翻着账本子辩了三个时辰,他成功把我的预算砍掉两成,后来发现我原本就只想要初版预算的八成,气得吐血,回去还和二姐告状,二姐还叫我不要总是戏耍他。”
即便那个梦已经过去有段时日了,锦心提起还是十分郁闷,愤愤道:“和媳妇告状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与我再辩啊?!”
说到这时情绪一时激动,声音略有些高了,蕙心几人转头看来,关切地问:“阿沁你怎么了?”
“……无事。”锦心摇摇头,迅速变回一张虚弱淡定脸,蕙心便叮嘱她两句,复又与赵婉说起明日及笄之事。
婄云看着锦心这模样,笑着安抚道:“梦中之事不必过于在意,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是我自己的说的……”锦心闷闷地道,又猛地反应过来:“那小子是我二姐夫?!”
这个事情好像从一开始就被她下意识地忽略过去了,就好像这件事本就是无须在意的寻常事。
便如她不会特意去记忆梦中的一道纱帐、记清楚一豆烛光一般。
可这恰恰就是最不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