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微笑道:“祸患已除,过几日就是中秋节,我想带姮姮出去看灯会。”
顾时安紧凝着他,没说话。
梁潇却先一步道:“我想与姮姮单独相处,就不请你了。”
说完,他轻轻拂掉顾时安的手,负袖离去。
顾时安瞧他这架势,像极了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想骂人,嘴张到一半,眼见梁潇疾步如骤,又默默忍了回去。
分别在即,还是不吵了。
纵然顾时安心里不快,还是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中秋夜宴,他心道就算要出去看灯会,也得吃了饭再去。
碍于脸面,没有亲自去请,遣了个侍女去请梁潇和姜姮,却没想那侍女不多久回来,屈膝禀道:“郎君留了张字条,说他和娘子出去用膳,不劳相国费心。”
说罢,把字条呈上。
那是一张洒花薄宣纸,龙飞凤舞的一行字草字,看得出来极随意。
顾时安低头看了许久,把字条放下,极有涵养地点头,把随侍都遣退。
待人都走了,花厅只剩下他自己,他才慢慢将字条重新拿起来,一下一下撕碎,挥手扬开。
太欺负人了!
顾时安只觉胸膛里怒气翻涌,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恨不得把地上的碎纸屑捡起来再撕一遍。
他原先以为梁潇是个混蛋,姜姮不会像他这么狠心,至少今日是团圆佳节,她明知自己亲人离散,孤身一人,既然在府里,至少过来陪他吃顿饭吧。
他越想越气,甚至有种委屈的感觉,立在窗边仰望天边圆月,眼眶竟红了。
管家不放心他,悄悄进来看,见他默然现在窗前寡言寥落,安慰道:“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散了也好。大相公这等身份,京中俊彦gāo • guān皆争相结交,还愁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相伴吗?”
顾时安心口梗着一口气,别扭地心想,那怎么能一样呢?那些人想结交他,看重的是他的权势地位,只有那两个是与他相识于微时,同甘共苦过的。
他的思绪略微一滞,觉察出些蹊跷。
他皱眉仰头看向云天,相府是在广平坊,这是达官显贵云集之所,历来安静肃穆,哪怕是这等良宵佳节,也不曾有半点喧嚣飘进这深宅红墙之内。
可是沉酽夜色之外,遥遥天边略微透出些红,像是被灯会耀亮的。
杳长的闹市街衢,星火如昼,人流似织。
灯会上挤挤挨挨,一柱香过去都向前走不了几步。梁潇罕见没有戴面具,一袭墨缎宽袍负袖而行,身侧跟着头戴帷幔的姜姮。
姜姮的裙摆过长,不时趔趄一两步,梁潇便停住步子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