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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万箭穿心(2 / 2)

这是让穷员工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

让有钱员工更有钱,穷员工显得更穷,这道理在那个社会阶层都适用。

但是,穷人也有优势,那就是没有风险的心里负担。

看到这,王雨潇眼红不得了。

回到办公桌上,他再次将双腿搭在桌上,十分闹心的样子。

王雨潇也知足,能把每个月的家庭开支都抹平了,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至于存款,和美国绿卡一样,艰难地办下来了,哪里也不属于你的家。

桌上的铃声想起,是大福主任电话。

“来我办公室一趟,快点的,事情比较急!”

撂下电话,王雨潇连跑带颠地去了。

王雨潇每次都抱怨大福。大福那个电话都像一个大老爷们要难产似的。

来到老楼中层干部办公区,进入大福办公室。

“怎么样,你想不想集资啊?”

大福一边从版面样子中翻着,他刚记下电话的纸张,一边问集资的事。

王雨潇以为来办公室,就这个事情呢,他叹气地说。

“唉,我倒是想集资,可是,每个月还贷款的压力已经够受了。”

“不但没有钱集资,也没有精力在这方面劳神!”

王雨潇无奈地说着自己的状况。

大福主任也无奈。

“我也不想集资,也没办法啊,谁让我迷恋这个小官儿呢!”

大福自嘲着,表达了集资逼着集资的不满。

大福被集资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大福两口子都是二婚,拼凑的家庭,看上去很幸福。

“我媳妇经营一家卖服装的小店儿,纵使有些积蓄,也不能这样三番五次地集资,万一打水漂,这点积蓄全他妈扔里了。”

王雨潇觉得他的担心并不多余,拿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的积蓄,他不求增长多少,只求平稳地拿回本金,便知足了。

大福翻了一圈。

“哎呀,在这呢?”

接着,他又模仿赵本山小品,自嘲自己懵懵的状态。

“哎呀妈呀,我这是被20万元金钱击倒了……”

说完,两个人的笑声,要把大福办公室的房盖儿掀开了。

好一阵,他才接着说。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手机号码,你赶紧联系他,快去吧,他就在现场呢!”

大福一副老哥哥的样子,双手从背后搭在他的双肩上,笑着推着他往外走。

在社会部,乃至天都晚报有个“潜规则”。

严禁记者采访自己亲友的事情。

大家严格遵守,不敢碰触这个红线。

但是,规矩也有漏洞。

严禁本人,却没有严禁同事,背地里大家都偷着钻这个空子。

老周也没办法,新闻线索是记者的刚需。

解决员工家里问题,同样也是刚需。

通常,老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人得交往,活在社会的空气中,尤其是记者更应该广泛结交。

在王雨潇眼里,记者没有社会活动能力,和坐在平台编排版面的编辑没什么两样,除了冲记者甩脸子,也没多大地能耐。

这些年,王雨潇“一如既往”,上看领导耷拉地脸子,下看编辑甩地臭脸子。

编辑已经忘记了,编排报道是她的分内工作,而不是凌驾于记者之上。

记者只负责把白面给你,编辑蒸馒头、花卷、烙糖饼,都是编辑的事,就算流淌出来的糖,烫到了编辑后脑勺,也别抱怨记者。

王雨潇看透了高压锅里工作的日子,他才提不起兴趣来。

若不是大福安排这个现场采访,王雨潇真没有动身的心情。

王雨潇没有耽搁时间,打一辆出租车,来到现场。

按照惯例,王雨潇先拍照再调查,生怕错过好照片。

要是抓拍到吵架的表情,挥手打架的情形,都足够震撼的。

矛盾的是记者对于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同时,也比较期盼。

别人的痛苦,成了记者的钱袋子。

公交车停在路边,司机在车前解释。

离很远,便听见那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大声怒斥着。

王雨潇从情形上即可判断,根本不用多想,准是公交车司机为了自己的私心,拒载了这位残疾人。

到底是不是这样?

王雨潇对于现场进行调查了解。

有时候,读者看到的报道比较长。

但在新闻现场,受害人分分钟便说完了自己的遭遇。

听记者来了,轮椅上的男子声音更大了。

“我叫李铁,患有先天小儿麻痹症,在我的努力下,经营一家茶叶店。”

“平时,媳妇开车拉着我办事儿,她没有时间,身边的助理也能拉着我去。”

“今天早上,媳妇开车去临江县谈合作,把车开走了。”

“这时候,我赶上一个合作要谈,我让助理陪同我,打辆出租车去饭店。”

李铁克制着怒气,抱怨地说。

“吃完午饭,都已经下午这个点了。打算打出租车回去,没想到,等了有一阵儿也没见有空车。”

“我想饭店位置比较偏僻,既然打不到出租车,咱么也别冻着,正好跟前就是公交站牌。在店附近站牌下车,剩下那一段路,你推着我走,也用不上几分钟,便到店里了。”

轮椅上的男子以为解决回家的交通工具问题。

然后,他冲着公交车愤怒地说。

“他们的公交车来了,我挥手示意乘务员,要从中门上车。”

“助理担心不礼貌,特意去前门,同司机商量,我这个特殊情况。”

“哪想到,被这位公交车司机直接拒载了!”

“他说公司有规定,不允许乘客从中门上车,必须统一从前门上车。”

“助理解释说,残疾人坐着轮椅,走前门也上不去啊。再说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遇到特殊情况,公交车司机应该学会变通才是。”

“作为服务行业,你没有做好服务,还他娘的拒载乘客?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李铁在轮椅上骂了好一阵儿。

公交车司机见这个残疾人不好惹,在车上乘客的催促下,一怒从双向车道对面逆行,躲过他的轮椅,一溜蓝烟渐渐远去。

李铁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车远去。

公交车司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无形之中点燃了李铁心中的怒火,他誓要捍卫自己被“宠坏”的,受歧视和侮辱的保护欲。

于是,他拨通了投诉电话。

电话里,自称队长的人态度很好。

“等司机晚上回来,我们调取监控录像,然后,拿着证据向主管领导汇报。”

“同时,我先向你表示了歉意,我承诺,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

见到公交车司机,已经很晚了。

司机说:“经过相关领导的批评教育,我也冷静下来了。”

“我特别后悔自己的做法,开车的时候,也一直反思这件事情。”

“我之所以不开公交车的中门上车,是因为公司会罚款100元。有时候,公司能从录像中看到,是一个特殊情况。实际上,大多时候是看不到的,我得自掏腰包,搭上100元钱的罚款。我一天累得一身臭汗,也赚不上几个钱,所以,我当时真的没法打开这个中门。”

“后来,车上的乘客催促得比较急,那位残疾人又挡在车前不让走,我只好后退,绕过他,开走了。”

“现在想想,当时太不冷静了,我没有把服务做好。”

王雨潇调查发现,公交车的前门太窄了,无法通行轮椅。

从中门上车,还得有李铁助理扶一把才行。

第二天上午。

天都市公交公司三个领导,带着公交车司机,来到李铁的茶叶店。

向李铁当面道歉。

自称经理的男子率先表达说。

“我也气愤,公交车司机在录像中倒车两次,都是为了绕开你。”

“而且没有把你扶上公交车,这种缺德行为实在可恨。这是我们公司管理上的漏洞,我代表公司向您郑重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他还当着记者的面,道出了公交行业的苦水。

他说:“驾驶公交车的资质要求很高,也很难招到合适的驾驶人员。”

“如果减少司机,车辆也得跟着减少,对于市民出行来说,也是非常不便的。但是,这都是客观的因素。今后,我们一定会加强服务方面的教育。”

管事儿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铁也原谅了对方。

李铁也严厉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公交车司机的服务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希望此事之后,公交公司能提高服务水平,毕竟,公共交通也是天都市的名片。”

最终,公交车司机保住了饭碗,被罚停车3天。

但是,对于他这个承包人来说,损失三天收益,让他如坐针毡。

不过,这也是对他处罚最轻的结局了。

公交公司的人都走了。

李铁面对记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估计是仗着和大福的关系吧。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解气了,能不能不要报道了?”

“毕竟,一旦报道了,我在里面的角色虽然是受害者,但在合作伙伴眼里也不太好看。”

李铁媳妇挪着肥胖的身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仿佛每挪动一步身体,都是上天欠她点什么似的。

可是,她这么健全的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坯子,下嫁给李铁,图的是他手里的钱。

贪图的女人嘴里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她冲着李铁说:“哎呀,你跟一个小喽啰费什么话呀!直接跟大福说一声得了!”

王雨潇望着眼前两个人类极品。

一时无言以对。

他没有一丝骂他们的想法,突然心里平静了许多。

他觉得,上天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

“哦,你说的对,大福主任是我的主管领导,你找他让我帮助你们,所以有事儿,你还得找他,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王雨潇苦笑着,给他们指了一条明明白白的套路。

随后,他走出了茶叶店的大门。

回看一眼茶叶店,输出文雅、芳香气息的地方,竟然给人一种“朱门狗肉臭”的恶心感。

王雨潇没有急着打出租车。

这样的委屈,对于老记者来说,连个屁都算不上。

在社会采访实践中,这样的人多得是,都去生气,真是没完了。

过了马路,对面湖水传来的气息,像饮上一口清泉,让人神清气爽。

肉体上残疾着实可怜,灵魂也他娘的残疾,反而一笑了之了。

王雨潇也在感慨,天都晚报读者看到的每篇新闻报道,都只是事件的表面。

事发当时,人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或表情,都能真实地揭露人物内心的丑恶。

李铁一个无助的可怜虫,利用完晚报记者撑腰之后,露出了白眼狼的尾巴,他极力维护的居然是隐藏在躯体里的,欺人眼球的肮脏灵魂。

回到报社。

王雨潇觉得,按照惯例,大福会站在记者这边。

过了两天,采写的报道没有刊发。

王雨潇来到大福办公室,大福也知趣。

“这两天版面紧张,今天就上这个报道。”

“主任,我来是有些憋了两天的话要说。”

“你这个朋友人品不怎么样,我之所以憋了两天没说,考虑他是你的朋友。但是,不说还憋得慌。”

王雨潇欲言又止,大福主任一听,皱起鼻子说。

“我草,跟我还见外什么?有什么事儿,直说。”

王雨潇说:“首先,我觉得这个人不值得同情,他仗着自己是残疾人撒泼,挡在公交车前面,阻碍公交车通行,也影响车上乘客的出行。”

“他完全可以选择直接投诉来维权。”

“其次,他的言语十分蔑视记者,也没瞧得起你的手下,还有伟大的天都晚报。”

“他想掩盖撒泼的丑态,私下以你的名义把报道压住,这种行为着实卑鄙。”

大福也一脸没面子。

“他这样吗?”

然后迅速撇清关系说。

“我跟他也不太熟,都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你采访完之后,他也没给我打一个电话,表示一下谢意。好像我tā • mā • de差他那点茶叶似的。”

说着,大福气得爆粗口。

所谓朋友,他们不清楚晚报人,更不了解晚报人。

《公交司机绕行拒载残疾人》报道刊发后,王雨潇借助经理的嘴,着重指出,监控中看到,司机向后倒车两次,为避开挡在车前面的李铁。

李铁像妇女一样撒泼,用残疾之躯绑架着人们的同情心。

王雨潇下班了。

门口的公示板上,有关集资的集团红头文件消失了。

传媒集团已经用利益,绑架了集资员工的贪图之心。

现在,再谈集团的道德准则,和对牛弹琴无异。

不如祈祷那些集资后的家庭,但愿别开历史的倒车,一夜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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