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定王捏紧了玉杯,指尖略有些泛白。
“不是说……只杀楚思远吗?!”
冯御史拍案:“四皇子不过是棋,公主才是最难铲除的,不趁此良机还待何时?等着公主反过来将我冯家赶尽杀绝吗?”
他兀自愤怒与惊惧:“不行,此计不可行!”
他是亲眼见过她年少病发的模样的。她一瞬面无血色,连唇都发白,手抓皱桌上一叠纸,鬓边冷汗瞬即便滑落。
她那样的身体,一旦染上时疫,即便当朝得治无误,可来日、来日……
他是恨她,却绝不想她殒命。
“万不可行此策,舅舅,我们必定有更好的法子击败他们,不能行此阴鸷手段!”
他徒劳地劝告着,冯御史正要气急呵斥,冯太师敲了龙头杖:“思平。”
他合手行礼:“外祖,请您多多斟酌,此计不通……”
冯太师温和地打断他:“好,你说说,何处不通?”
他拼命搜刮着:“以疫毒投放一城,不分青红皂白地损满城性命,有伤天道。”
“你只看眼前性命,来日呢?公主女流专断、藐视礼法,来日若扶四子继位,他们管得了这庙堂与天下?届时不论他人性命,我们江南一段,又有几成把握得活?”
“启用这一批贼寇,着实、着实冒险!万一他等败事,牵连我冯家,那该怎么办?”
“此事你不必担心。”太师两手叠在龙头杖上,“倘若他们果真能避灾祸,匪贼连同疫毒都不能击杀他们,老夫也不怕他们顺藤摸瓜。贼中有更令他们畏惧的把柄。这个亏,他们只能咽。”
他规劝到无可再说,眼角都急红了:“外祖、舅舅,你们不该瞒我此事!”
“不瞒你,你该如何?”太师摇了摇头,“定王,你是陛下的长子,你是王!老夫两朝帝师,子荫封族,经营日久才有这族中大蔚之象!民间常道,富贵不过三代,我冯家于江南代代为富,临老夫这才有贵之兴芽。来到定王此处,荣光至极,也履冰之至!”
太师敲着龙头杖,迭声长叹:“孙儿,外祖历经三朝,告诫你一句:皇家不该出情种,若出,天下必有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