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从没见过他这副面孔。
“未得尊长许可,身为弟子不得读出任何一个颂字。这是你该知道的规矩。到死也不能忘记。你可知道,四海内,任何一个颂,只要被读出来,就可能会起效。而所读的颂字中,只要某一个音,甚至是某一个颤音不够长,不够准,这个颂都可能会畸变成别的意思。
常有灵修崩逝坠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是个修为最高深的灵修,也有可能出差错。更惶论连字也识不清楚的人!
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个梦,就不必警觉,处处放肆?却不知道,固然此时不会受累,但将来未必没有因此养成自大的习惯,而吃亏的时候!”鹿饮溪厉声说:“若是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擅读颂文。必以罚雷刑处置。你记住了吗?”
“我记往了。以后再不敢犯。”申姜应声。并没有畏畏缩缩,而是回答得非常镇定,诚恳。
这大概是她多年前刚开始学习芭蕾舞时养成的习惯。学东西时,不论什么时候,不论老师骂人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做错了事的自己回应时,讲话一定要清晰,废话不要说,认错要干脆。
鹿饮溪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似乎有些接不上气。
申姜快步迈过案几,扶他靠回垫枕上去时,发现他全身都在发抖。大概突然暴起,做了这么多运作,对他来说过于疲累。
等他躺好,回头见炉中又需要添灵宝,连忙放下书册去搬。
忙完才回案几前,继续学自己的五十五音。
写一会儿,便抬头偷偷看。
鹿饮溪躺着,脸色看上去已经缓过来一些,闭眸睡着。
申姜脸被炉炎映得红红的,坐在那儿继续老老实实地边读着边一笔一划地写那五十五笔划。不过写着写着,突然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