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园。
沈时葶随着纤云,一路从东厢走至西厢。
这样的进院落,东西两面也不过隔着一个蜿蜒曲折的回廊,和一座鲜花柳绿的水榭亭台。
纤云一面走,一面介绍园位置和陈设。
她大抵了解。东边的厢房只住陆九霄一人,西边建有书房,书房里有甚便不必说了,纤云与弄巧两个丫鬟的寝屋也在西厢,正是为了方便照料瘫在床榻上的高寻。
显然,陆九霄让她住在西厢,也是一个意思。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原以为还要多费些功夫,怎料这样就成了?
她低头抠着心,忍不住打断纤云,道:“世子真的……替我赎身了?”
纤云一愣,当即笑起来,“秦护卫一早便去甜水巷了,抬着好几箱的珠宝银票去的呢。”
“那世子可还说了些甚?”她又急急问。
纤云将头的衣裳往前递了下,思忖了下陆九霄走前的话——
“按下人的规格置办,让她别把自己当回事儿,秦楼楚馆教出来的坏毛病通通给我改了,这儿没人惯着她,若是不愿,大可回去。”
那些话,每一个字她听着都心梗。
纤云抿抿唇,委婉道:“姑娘出了那地方,往后便是伺候在玺园了,吃穿用度,恐怕都及不上从前,不过倒也亏不了……”
她上的那身衣裳,正是一件鹅黄色的丫鬟装束,与她和弄巧身上的款式相差无二。
沈时葶顿时明白了,那往后,她就与纤云弄巧,在府里的身份所差无几。
最重要的是,书房里头那位,她必得好生照看。
思此,小姑娘嘴角微翘,轻快接过那身衣裳。不管是不是正儿八经的丫鬟,起码明面上是,总比在花想楼当妓-子的强,不是么?
且她夜里,再不用听那些粗鄙荒-淫的声音了。
待到陆九霄何时寻到了个好郎,肯放她走了,她也不必被困在秦楼楚馆。
如此甚好。
“吱呀”一声,屋门推开。
是间极简的屋子,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不会有。花想楼里雅致的香炉、屏风,此处自然不会给她置办。
不过于她而言,倒也可有可无。
纤云道:“约莫就是这些了,近日侯爷回京,世子不常于玺园,只偶尔来一趟,除了书房的那位,无人要伺候,姑娘可好生歇着。”
她说着,抬头望了一下天,“呀”了声,“也不知世子今夜还来不来,尹护卫吩咐的膏药还没置备呢。”
纤云转头便要走。
沈时葶眼疾快地拉住她一小撮衣角,“什么药?”
纤云愣了一瞬,迟疑道:“昨日世子将姑娘从火里抱出,肩颈烫伤,好长一道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