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应和:“然也,王莽篡位,吴王发愤兴兵,破王邑三十万大军于昆阳,诛李宪于淮南,破赤眉于彭城,平定徐扬,海内蒙恩。天下诸刘,谁人能比?”
然而刘秀却摇头固辞。
刘玄又说话了,嘶哑着嗓子大呼道:“更始局面,多为吴王兄弟所取,而如今炎汉仅存山河,亦是吴王所得,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愿吴王顺应天意,即位为汉家天子!”
刘秀再辞,早就准备多时的前太学生、刘秀的同学强华适时高举谶纬上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隐隐闪着赤光。
“赤伏符谶记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
“又曰:四七之际火为主,正是今日,五月二十七也!”
强华高呼:“皇天大命,不可稽留啊!”
一时间万众沸腾,泗水亭的汉军咸呼道:“望吴王早即大位!”
直到这时候,刘秀才从高庙中走出,朝众人作揖:“既然天意如此,众心如此,秀,敢不敬承?“
仪式是早就准备妥当的,而天子袍服衣冠也制作完备,就在泗水亭高庙举行了仪式,刘秀再度入庙,燔燎告天,禋于六宗,望于群神。
其祝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人父母,秀不敢当。然群下百辟,不谋同辞。今王莽虽灭,然第五、公孙僭位,湮灭诸刘,窃据神器,劫迫忠良,酷烈无道,人鬼忿毒。秀身为太祖高皇子孙,岂敢不临危受命?救我汉家社稷?”
于是定年号为建武,大赦天下,宣布所俘赤眉等皆免死,封刘玄为淮阳王,刘永为梁侯。
“兄长。”
高庙中的仪式即将结束时,刘秀摸着握在手中,缩在袖子里的拍髀,默默仰天暗叹:“秀儿做到了。”
他的梦想不止是让汉家社稷继续。
而是,要复兴属于他和兄长的大汉!
按照他们的设想,他们的指令前进!
“名为复兴,实为再造!”
……
出了高庙,登上泗水亭坛场时,看着重新飘扬在沛县的炎汉赤旗,背后是英雄祖先的凝视,面前是上万臣吏士卒的仰望,纵然是心思深厚如刘秀,也不由激动。
“难怪高皇帝曾说,大丈夫当如是!”
这一刻,刘秀还真有点“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感觉了。
但刘秀没有飘飘然,很快就冷静下来,目光扫视众人,开始了他酝酿已久的讲话。
“秀能继承汉统,多赖诸君之力也。”
“再加上吾兄伯升、陈俊、杜茂,一批批能人志士前赴后继,方有今日局面。”
说完开场白后,刘秀却话音一转:
“但,自从新莽末年,天下变乱,复汉之言,已说了十年有余。”
“朕乃高皇帝第九世孙,复汉当仁不让,虽九死而不悔也!”
刘秀指向群吏士卒:“但于诸位而言,对小吏士卒,乃至于芸芸众生而言,为何要复汉?”
不是刘家人,为何要复汉?这确实是个好问题。先是群臣面面相觑,对邓禹等人而言,当然是因为追随刘秀,一起走上这条路,或为其人格所折服,或为谋个王侯将相。若是阴差阳错,如贾复等辈,半路投了其他主公,那当然就不会再以复汉为己任了。
而对大多数普通士卒来说,他们不过是从众而行,平日里,还真没几个人关心头顶打到底旗号究竟是吴,还是汉,区别不大,只要粮食管够,日子还行,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