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脯铺子旁边有个小摊位,摆的是各色扇子。沈郁茹被吸引了目光,便停住脚步看,没有随傅其章进铺子。
她随手拾起一把扇子,感觉丝面清透,花鸟精致。凑近闻一闻,还有一股香气。
她正要扇一扇试试手感,可是手腕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攥住,吓得她向后一躲。
“沈美人儿,又见面了~”姚璟浑身酒气、两腮通红眼神迷蒙,猛然贴近攥着细嫩的手腕不肯撒手。
沈郁茹试图挣脱,但是力气根本争不过。只能踉跄后退两步,面色厌恶地蹙眉偏头,避开扑面而来的酒气和越来越近的身体,冷声道:“世子自重!”
姚璟明显喝醉了,也不听什么,就只顾笑着撅嘴凑过来。他左脚拌右脚,差点扑在沈郁茹的身上。
手腕被钳着,沈郁茹挣不开,眼见着人越凑越凑近,她只得慌忙喊了声:“将军!”希望铺子里的人能听到。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耳边有一阵风响过。再看时,傅其章的手已经捏住了姚璟的小臂,只看衣袖的扭曲程度,便知道用劲不小。
姚璟吃痛撒了手,沈郁茹趁机挣脱退后一步,站在了傅其章身后,手不自觉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这一痛,让姚璟的酒劲儿也清醒了不少,连着喊了一大串疼。
傅其章觉得身后的人挽住了自己,这才撒手。姚璟踉跄后退几步,揉着自己的胳膊。
“没事吧。”傅其章回身托起沈郁茹的手腕去看,发现已经被攥的出了红印子。
见到这副场景,他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怒意。
姚璟甩了甩手臂,直起身子,借着酒劲儿一笑,语气冷嘲热讽:“我以为是谁呢!这次我可认得了,镇远将军傅其章…”说着脚底下拌蒜,指人都指不准。
不怕强盗提刀,就怕狗皮膏药。沈郁茹深知这一点,于是镇静道:“将军,别与他纠缠了,我们走吧。”
若是放在平时,傅其章绝不会轻易放过。但是今日顾忌着沈郁茹在身边,也就收敛了怒火,沉声道:“滚。”
谁知姚璟酒壮怂人胆,竟然又往前迈了几步,眼神离不开沈郁茹。直到傅其章又起怒意,将人挡身后握起了拳,他才停住了脚步。
姚璟一心只想看美人儿,却总有个旁人在眼前晃悠。他神志也不清楚,还觉得是在攀附,哈哈一笑:“别挡着,我认得你了!傅其章嘛!谁不认得你啊!”
他说完这句抬手指着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也含糊起来:“当年你在南疆,连丢两城。”
说着,姚璟伸直胳膊比了个三,全然不管傅其章手已经握起了青筋,眼神中甚至起了杀意。
他还悠哉地道:“还…还没了一路大军!这事儿朝里谁不知道…你…”
“啊!”话未说完,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震耳欲聋。
傅其章跃步而上,将姚璟伸着的手臂往背后折去,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傅其章怒火中烧,指尖握得发白。他咬紧牙关,只能看出手在微颤中暗暗加大力气。
剧痛从姚璟的胳膊蔓延到整个身体,疼得浑身发冷,牵扯着头皮发麻,连连惨叫。
沈郁茹从未见过这么凶狠的傅其章,如一匹被激怒的狼一样,仿佛要用眼神将人千刀万剐。她甚至不敢有明显的呼吸,不是害怕,而是惊异与猝不及防。
刚才还借酒撒疯的姚璟,此刻已经十足的清醒。之前泛着红晕的脸,也疼的煞白冒冷汗,可又偏偏动弹不得,他叫嚷着:“傅其章!你个混蛋!啊!”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惨叫。
眼见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可是傅其章却困在这样怒不可遏的情绪中,不去管周遭的声音。
他虽然未言语,可是只从眼神中便知,是戳中了他心中最痛的地方。
沈郁茹见着情势不好,强压着慌乱走上前。她将手覆在傅其章指尖发白的手上,也不用力去拉开,只是轻轻地握住。
眼神在他脸上徘徊,最后停在了眉眼间,就这么柔和又有几分担心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傅其章感受到了手背上微凉的触感,如一注清泉,将从心头烧到头顶的火浇灭了大半。周围窃窃私语、嘈杂的声音这才隐约到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
他忽得眨了下眼睛,从怒火中恢复了神思,缓缓地松开了手。一卸下力,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有些急促。
“傅其章,你敢动本世子!你活到头了!”姚璟趁机挣脱,捂着自己的右臂破口大骂,但是却因剧痛半身不遂,神色痛苦。
可是他也只敢隔着老远叫喊,歪斜身子往人群外跑去,还不时回头看怕人追上来。
傅其章站在原地,神色中的盛怒褪去,闪过刹那间的悲楚,不过立刻就收敛了。现在只是呼吸深沉,胸膛起伏明显。
沈郁茹就这么握着他的手,也不知能说什么,只觉得他极力忍耐。
“你先回府。”傅其章从嗓子眼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
他依旧紧紧握着拳,神色悲愤,说罢抽出了被握着的手,不回头地大步走开。
沈郁茹本想问一句他要去哪,可是又觉他应是需要冷静。于是便只担心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任人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