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你说万般皆是由你父母做主,你自己其实是身不由己。当初赵大人随陛下被贬出京,你是迫于父母威逼与之退婚。后来嫁入胡家,也皆是由你父母做主。如今胡家出事了,你父母命你与对方和离,还让你打掉腹中胎儿。由此可见,你确实是所有的事情都由父母做主,你自己实在是身不由己。本宫就纳闷了,你父母对你如此管得严,半点都不能由你,眼下你怎么又能做主了?实在是矛盾得很,本宫都被你弄糊涂了。”
韩玉真心下一惊,一直就听闻这位皇后娘娘嘴上功夫了得,万没想到如此厉害。不过她早有准备,倒不至于措手不及。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臣女身来孝顺。以前是父母之命不敢违,事事都是父母做主。如今臣女已是和离之人,经过这么多的事也想明白了。都说一嫁从父再嫁从己,现在臣女一心只想弥补之前的过错,求娘娘成全!”
是个有心机的人。
姜麓心道。
她不讨厌有心机有城府的人,但她不喜欢心机用错地方的人。趋利避害是人之常年,当初赵弈和秦彦一起被贬,韩家退婚也是情有可原。即便是在胡家出事后,韩玉真和胡三公子和离也是合情合理。
如今韩玉真纠缠赵弈,若是赵弈对其余情未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说离过婚的女人不能追求第二春,在姜麓看来这些都不是事。
如果韩玉真品性好,赵弈又有情,姜麓说不定还会为他们做主。可是眼下赵弈明显不愿,而韩玉真也不是什么端正之人。
“这男女婚事,最重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两情相悦也无可厚非。只是你既然处处身不由己,想来日后再嫁也是由父母做主,你又何必非要冒着不孝的名声纠缠赵大人。本宫见赵大人对你委实无意,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过去。”
“皇后娘娘!”韩玉真泣不成声,“您也是女人,臣女知道您定能明白臣女的一片痴心。臣女别无所求,只想留在赵大人身边侍候…”
“你这话说得真是…”姜麓真是无奈了,如果赵弈真有这么一个妾室,日后的妻子该有多闹心。她看向赵弈,“你怎么看?”
赵弈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极其陌生。曾经年少时,他也曾幻想过与对方成婚后的日子,也曾为对方的一个回眸一笑夜不能眠。而今他只觉得心下全是茫然,对眼前之人再无过去的感觉。
“婚姻大事,自是由父母做主,臣不敢私相授受。”
一句私相授受,听得韩玉真凄苦更甚。“赵大人,我只想在你身边做个端茶奉水的下人,难道这也不行吗?”
赵弈有一瞬间的难过,难过于对方的卑微。
“韩夫人,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就当我们不认识好了,日后嫁个好人家。”
他是这个态度,姜麓便知该如何做。
“韩夫人,赵大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以后你好自为之。”
韩玉真痛哭起来,她是真的后悔了。早知赵弈会有今日,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让父母退婚。
“皇后娘娘,世人都说您最是宽厚,难道您对臣女没有半分怜悯之情吗?”
“韩夫人,本宫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理解你前有退婚后有和离的无奈之举。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本宫不认同的是你落胎一事。本宫听闻胡家出事时,你已孕七月有余,本宫实在想不出你怎会如此狠心?莫要说什么你父母逼迫于你,在本宫看来你若想护住自己孩子,自会想尽一切办法。然而你竟然什么都没做,答应得极为干脆。像你这样的人,本宫很难怜悯。”
胡家出事之时,韩玉真腹中的孩子已有七个多月,那不是一个胎儿,而是一个成形的孩子。或许是姜麓自己现在也怀着孩子,且已经有了胎动。所以她才不能认同韩玉真的行为,无法同情对方。
“皇后娘娘,臣女真的没有办法…与其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受人白眼,倒不如狠心一些…”
“你这样想也没错,本宫理解你做的一切,却很难认同你的所作所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宫明白你想过好日子的心情,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错。但你应该明白人心最是易冷,赵大人与你已无瓜葛,望你以后自尊自重堂堂正正地再嫁一个好人家。”
韩玉真未能如愿,心中再是不甘也不得不按照姜麓说的去做。赵弈朝姜麓行礼,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让母亲赶紧给自己定下亲事。
这事让姜麓感慨许久,她突然想到宫里的那些女人。民间女子尚且有和离一途,为何宫里的女人却要生死都困在那高墙之内。
老渣男那样的混蛋,哪里值得那些女人为他守着。
她动了心,一是为自己,二是想做点好事。为自己是想以后有个清静的生活环境,想做点好事是想帮有些心不在皇宫的女人脱离苦海。
为此,她特意挑了一个好时机探秦彦的口风。
这个好时机当然是他最放松的时候,躺在床上快要睡去的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自己的妻子吐气如兰地咬耳朵。
“小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说自古以来,可有皇后宫妃与皇帝和离?”
秦彦闻言,猛地睁开眼睛。“姜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