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都没见过银子,也就是这回卖房,得了三十两,可这房子是一家人花费十多年的时间,一点点攒的,甚至为此至少借了一半多的外债。
陆母嘴皮直哆嗦。
陆清峰灿然一笑:“我雕了一串佛珠,卖给了张家公子。张公子颇为喜欢。”
陆家一家子:“……”
陆母深吸了口气:“老大,别吃饭了,现在我们就去把宅子赎回来,不,我们如今银钱富余,村东头老于家那宅子咱们买了,买了再去还债。”
一来,在村里家家户户沾亲带故,若让人知道手头有余钱,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的,你说是借还是不借!
还不如早些把宅子买了,心里轻省。
房子是她男人在时就有的心病,不把房子盖好,她死了也不能闭眼。
再说,家里这个二小子忽然拿回这么一大笔钱,她就和做梦一样,特别不踏实,生怕第二天睁眼——钱没了!
陆母头一回如此雷厉风行,不过两日,陆家就搬进村东头土灰色的青砖瓦房。
陆大嫂晚上躺在床上,明明床铺还是那般硬,褥子还是陈旧的硬邦邦,可她躺下来就觉得轻飘飘的,从来没有骨头这么轻过。
“大郎,咱们住的是老于头盖的那几间青砖房?就是他小子前年新建的,一共有十间大屋,阔朗的前院、后院,大厨房,连柴房都比寻常人家的大……的那一套宅子?”
陆大郎也有点懵,愣愣地点头。
老于头这宅子盖好以后,才住了不到一年,他儿子就把老子接到城里去享福,房子自然空了下来。
按照于家小爷的想法,房子就这般闲置便好,没必要卖,可老于头节省了一辈子,明知自己后半生肯定不会再回来,哪里舍得如此浪费,非坚持要把房子卖出去才肯走。
可他们村子里没有富贵人,虽则老于头的宅子要价并不算高,可买得起的并不需要,需要房的压根买不起,一耽误就是许久。
陆大嫂每次去地里做活,都要路过老于头的宅子,心里头不知多羡慕,可现在,这套宅子居然成了他们家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大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前忍不住想,没想到便宜小叔子竟不光不是扫把星,倒霉鬼,赔钱货,还是位财神爷?
财神爷对当下的生活,说不上多满意,五脏六腑没一处舒服,吃也吃的不好,睡也睡的糟糕,但要说有多难过,同样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