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开始哭。
嚎啕大哭。
那声音太令人难受了,混杂着很多人,嘶哑又苍老。
然后慢慢的,其他人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声音沙哑的、持续不断的在哀哭。
巨蟒盘裹的那些人都已消失不见,那个拥挤的、灰扑扑的店面门口,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蜷坐在低矮的马扎上,把头埋在膝间。
所有替他放风的、清障的、遮挡的“人”都不在了,只有他自己,原原本本又孤零零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女人在他身边停下步,看了他良久,也蹲下了。
她试着伸手拍了拍他。
男人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死死不愿抬头。
直到这时,她才仿佛彻底想通了似的,轻轻叹了口气,又拍了拍男人,叫道:“老宋啊,你抬头。”
“你要在这埋一辈子么?”女人说,“你看我一眼。”
她缓声说:“看看我,你就能醒了。这里多难受啊,天这么黑,灯这么暗,店里到处都是灰,也没有人来。”
“早就过了时间了,你该收拾收拾关店回家了。我看你一眼,我也好走了。”女人低声说,“我在这转了好多天了,太累了,转不动了。我想走了。”
最后几个字终于让男人有了反应。
他僵硬而缓慢地抬起头,两眼通红。他只看了女人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忍耐什么。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忍耐不住,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说:“我在等你吃饭。”
他从外套里掏出饭盒,想递出去,又不知该递给谁。最终只能搁在膝盖上,说:“热了冷,冷了热,你就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