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衙门做事也有快十个年头了,这桩旧案倒也说不上是印象颇深,韩某当时在西郊衙门做小吏,因为当时老师爷告老,我能识文断字,便填了这个师爷的差事,遇到的第一桩案子就是焦小宁溺水的案子。”
沈孟蹙眉:“你当时在云津池?”
“在。衙门办案,所存录的案卷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师爷所写的,我当时就跟着衙门里的其他几个差吏去了云津池。”
李明卿点头,把昭瑜取来的东西递给沈孟:“韩师爷的案卷写得很详细。”
沈孟缓缓打开案卷,除却年月日,地点,人员之外,韩路的案卷里还详尽地描述了焦小宁的死状。
沈孟闭上眼睛,一个模糊的小影子在他面前几度挣扎——挣扎——
“除了案卷里这些,韩师爷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感觉?”
“师爷在衙门里当差多年,溺死的案件绝不止这一件,这桩案子和其他的案子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韩路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思半晌道,“可是仵作业已作断焦小宁是溺水身亡了呀。”
“据我所知,就算是溺死也有许多种。譬如生前的溺水尸首,大多仰面朝上,双手双脚惧向前,双口紧闭,腹部鼓胀。若是为人倒提揾水而死,则是面色赤红。韩师爷当时就在云津池,还请师爷仔细回想一番。”
“我记得那个死去的孩子神色很狰狞,而且很奇怪,那个孩子脸上有许多划痕。”韩路的声音低了许多,如沈孟所言,他确实回想起他多年来一直不愿意回想的那一幕。
划痕?
落水的人脸上竟然有很多划痕?
“我不知道郡主和沈大人有没有见过溺水身亡的尸首,虽然大多神情痛苦,但是那个孩子实在——”韩路没有再说下去。
“后来孩子的爹赶过来了,抱着那个孩子在寒天雪地里哭,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哭得那么惨。”
桌上的茶散了里面最后一丝热气。
“他哭了半刻钟之后,忽然站起来,跳进了云津池里。”
“等等——”李明卿诧异道:“你说什么?”
“啊?”韩路反应过来,“孩子的父亲焦山,跳进了云津池。”
韩路目光一滞,他虽然不知道郡主亲自找他来是什么缘故,由此看来是这样一层渊源,他在衙门当差多年也知道不该问的便不要问,还补充道:“这件事情只有当时在那里的几个人知道。”
李明卿敛了神色,接着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