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会有区别。”危岳雁叹息一声,“只是如我这般不甘心的,必陷无边炼狱火海。”
“曲荃,正是如此。”
凌秋泛微微抬头,“曲大人?”
“年纪轻轻坐上刑部尚书之位,背后付出的代价一定不比我轻。我为武将,或许也有隐藏在黑暗深处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武将的荣耀却仍是需要真枪实剑拿性命去拼出来的。文臣之中的勾当太复杂繁冗,不见血的杀伐永远掺杂着更深沉晦暗的阴诡算计。”
“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她也一定是这么走过来的。我知她一切酸衷苦楚,却不得不与她为敌。”
这个世上最了解一个人的,若非知己,即是宿敌。
凌秋泛却笑了,“那这一次,你可以选择了。”
危岳雁默然垂眸,再抬眼时却又掀开帐帘,萤光陆离映入深瞳。
曲荃啊曲荃,
你我为敌数载,却不想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我瘴毒缠身困于南疆蛮地,却不知你今在霪雨无歇的帝京又如何自处。
金殿谏言荣华绝,为了我一个已失去帝王信任的废将,
当真,
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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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秣皑皑雪原上,有一人一马,持节而行。
穹窿如晦风雪无绝,突然一阵乍响惊在耳畔,紧接着千军万马似得暴雨声席卷了整片雪原。松软皎白的雪地顷刻被打出一个个的残印,曲荃举着的伞已经被狂风卷的脱了手,不知飞到何处,她遮着腕艰难的抬眼远望,风雨漫天,疏雪碎长川。
曲荃扭头跨上随行的白马,唇上胭脂的香气被寒风吹冷拂散在鼻端,像一抹捉不住的残烟转瞬即逝。狂风灌入襟袖,将广袖鼓起时不时打上面颊,灌了冰雪的雨水自上而下浇淋在束着发髻的白玉冠上,一路渗到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