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晚之后,时间就不再是线性的单调向前。
错乱的碎片点缀在记忆里,杂乱不堪。
曾经来过一次的平房,院子的枣树下,一个瘦削的身影蹲在那里,手指触碰地面。
指尖有一片早已干涸结疤的污渍,手指的主人没有嫌脏,污秽里残留的记忆是她停留的理由。
娃娃脸背对着她,扶着枣树大吐特吐的狼狈样仿佛昨日。
帽檐遮住了身影所有面孔,抬起头来,漆黑的口罩与瞳孔一样沉浸在黑夜里悄无声息。
身影回到房间,和衣躺在干硬的床上。
与她一般无二的习惯,照搬她的模式,她睡床板,所以哑巴的所有窝点,都只有床板。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直到天边泛明。
瞳孔周围的血丝,迎着射进来的阳光对照,能看到里面疯狂的印记。
此时此刻,是那夜之后的第二十二天。
哑巴的头七早过了,但杨秀计数的方式与别人不同,从终于挖掘出结果那一秒,哑巴在她心里变成了一捧尘土,此时此刻,是她心中的头七。
冤魂归来。
她再也不在乎任何事。
在静谧的宅院外,警车鸣笛乱窜,警局乱作一团,有数人的名字在今夜后备注为失踪。
三条子也在“失踪”之列,他家中满地散落的是青帮历年的账目,厕所里有没有遮掩的血渍,血液残留浓度让法医当场判了三条子的死刑。
天子脚下,皇城国都,这是真正的恶xìng • shì件,以国家为背景的追根究底让今夜很多人都不得安眠。
杨秀会不会shā • rén,所有人都猜到了。
所有人包括三条子自己,在那晚之后都不再认为他能活。
但没人猜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shā • rén,会以这样的方式……掀桌子。
军旅生活的基本守则就是驯养教化。这位累累功勋的半待命当年遭遇称得上惨淡,但最终的反抗也不过是脱了制服。
为什么今天要堂而皇之shā • rén?为什么不毁尸灭迹?为什么要办成惨案?为什么?
为什么!
没有人会认为杨秀是怒火攻心,多年的训练已经成了本能,情绪压不过理智。要是这点事都控制不住,早几年就崩溃了,活不到现在。
所以归根结底,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