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若是一切能重来，他一定谁也不要，就只娶她一人，他一定能比谢子阑那个不懂得珍惜的对她好千倍万倍。
而他，也一定会在遇到任何事的时候，都有个温柔的身影支持他，等他回家。
一切唯心造，尽在一念间。
今生他赵峥，定当竭尽所能，偿他毕生夙愿。
让姚至柔不再嫁给一个终将辜负她的男人，不再陷于庞杂糟污的内院争斗，不再为孩子的命运殚精竭虑。
他要护她一世如意喜乐，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赵峥嘴角露出微笑，小沙弥的哭声却在耳边炸了开来。
小孩子做梦梦到猛鬼追他，醒来想撒尿，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院子里，顿时吓得嚎啕大哭。
他从来都是睡在屋里的榻上，肯定就是鬼魅将他搬出来的！
小沙弥朝圆空怀里拱，圆空这才睁开眼睛，拍着小孩的背轻声安慰。
赵峥被惊醒爬起来，气得狠狠瞪了小沙弥一眼，坐在廊下继续看西落的月亮。
“我说圆空老儿，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当了住持不肯搬去住持院，还非得窝在你这处小小的禅院了！”
圆空拍着小沙弥的背，不肯答话。
寺中住持方丈乃圆空的师叔了因，这施主深沉不过三刻，又开始胡说八道。
赵峥却是兴致颇高：“原来是因为你这里的月色，比别处的好！”
只是他上一世待在这里的时候都十分愁苦，哪有那份心境去管天上的月亮到底好不好看。
也就如今有了几分闲暇的心思，才觉出几分意趣来。
“阿弥陀佛，诸法空相，五蕴皆空。在贫僧眼中，月亮只是月亮，又何来不同？”
赵峥翻了个白眼，懒散地以手撑地望着天空，“这院中只有我们三个，你就别装什么莫测高深空啊色啊的了，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是再了解不过的。”
圆空老儿可是个极通透的，否则了因那老儿怎么会放着自己的徒儿不要，选了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而果然因着圆空做了住持，这广福寺的生意可是比从前好了不少。
圆空重又闭了眼，不肯再搭理赵峥。
赵峥在广福寺一直待到月亮西沉，才拍拍屁股起身告辞下山。
圆空牵着小沙弥目送他走，他回头挥了挥手，便看见舍利塔的一角在晨光中勾出模糊的剪影。
赵峥没忍住略作驻足，眼睛凝视了塔尖一番，才又加快脚步往山门奔去。
小沙弥望着赵峥的背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悄悄拉拉他师祖的袖子问：“师祖师祖，那位施主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啊？”
圆空低下头定定看着小沙弥，半晌才语重心长道：“悟心，师祖说过，让你少去斋堂听火头僧们磨牙。”
他牵着小手往房中走，又听小沙弥突然变得更兴奋：“那他一定是被鬼魅上了身了罢？我听说山下的男子都特别容易被狐狸精缠上呢……”
……
“也不要总去前头听来上香的妇人的壁角！”
知客僧惶恐地候在山门前，将赵峥送出门外后，忙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位活祖宗，可算是没再嫌弃他们寺中的门槛太高，来一回就闹一回要全拆了。
赵峥骑马走到京兆尹府外的大街，便远远见着堆了一脸胡子的方圆正缩成一团，等候在门口的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