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迦到郊外时,看到的便是秦非恕和一地的尸体。
秦非恕将箭头从自己肩膀上拔下来,流下漆黑的血。
陆迦皱了皱眉:“谁干的?”
秦非恕站起身,将刺客蒙面丢在一旁:“都毁了容,看不出什么人。”
陆迦目光落在秦非恕伤口上,略略一凝:“箭上有毒。”
秦非恕撕下一节衣袖包扎肩膀:“暂时无碍。”
他用力挤出伤口的毒血。
血迹一开始是紫黑色的,后来逐渐回归成正常的鲜红。
陆迦瞳孔中点起黑焰。
透过黑焰看去,秦非恕的血中有细微的光在闪耀,消弭着蔓延的毒素。
大约就是秦非恕所说的保留下来的光明体质。
陆迦捡起一具尸体旁边的劲弓,掂了掂:“白玉军的弓。”
一转头,秦非恕的目光已经粘上了他:“陆迦,你总不会前脚答应我,后脚就要杀我灭口吧?”
陆迦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栽赃我?”
秦非恕幽幽地道:“他们可是说我若死了,献玉侯再无任何阻碍。”
“无稽之谈。”陆迦不假思索道,“你活着也成不了我的阻碍。”
秦非恕:“……”
很有陆迦风格的发言。
秦非恕简单说了说刚才的事,陆迦大概查看了两具尸首便没看了:“白玉军军备的问题我可以查,你最好想想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这些刺客不光知道秦非恕的行踪规矩,甚至连秦非恕和陆迦的关系都明了。
“琅琊这边只有王子阳知晓,洛都呢?”
秦非恕表情忽然尴尬了一点。
陆迦眯了眯眼:“知道的很多?”
秦非恕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知道的不多。”
“……怎么回事?”
“谁让你睡完我就跑。”秦非恕委屈地道,“风口渡一事,大周大街小巷无人不晓,还有几部改编的戏曲来着。”
前朝末帝和周朝新帝,本该互相对立的两个人竟然是这种不伦的关系!荣朝末期虽然朝廷昏庸,但也拜醉生梦死的贵族所赐,戏曲说书无比繁荣,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到处都是戏班子和说书人,如今也继承到了大周。
“有两部作的不错。”秦非恕补充道,“回头请你一起看。”
陆迦无语:“你这一年到底有在好好做皇帝吗?”
“若非有这些东西打发时间,我早就打过明砂江来找你问个清楚了。”秦非恕忽然板起脸,“欺骗我感情,自然要找你负责。”
陆迦扯了扯嘴角,不跟他论证这个:“既然如此,查起来或许有些麻烦……你且回去吧。”
秦非恕震惊地看着他:“我受伤了,你让我回去?”
陆迦没懂:“受伤了才要你回使馆安心养伤。”
“我遭遇刺杀重伤一事若让使团的人知晓,很可能影响商谈的态度。说不定他们就要求直接返回。”秦非恕扯了一堆理由,最后道,“他们都知道我今夜去找你了,所以……”
陆迦看着秦非恕。
这些理由都是放屁,秦非恕是皇帝,哪轮得到这些臣子左右大局。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行啊,那就睡我那。”
秦非恕顿时露出了笑容。
……
陆迦住的地方并不豪华,只是简简单单的小庭院。
秦非恕进门之前一直闷闷不乐。
陆迦让下人给他整理房间,又让人拿干净纱布和金创药给秦非恕,顺口问道:“怎么了?”
“我被车辇叫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你邀我。”秦非恕直言不讳,“结果只是刺杀,太令人失望了。”
陆迦想给他个白眼。
合着生死攸关的刺杀惊险比不过这点期望落空的失落。
秦非恕拒绝下人的伸手,自己解开肩膀上简单的包扎。
陆迦扫了一眼,只看到精壮的小麦色肌肤,没有一丝一毫伤口。
秦非恕活动了一下胳膊:“已经好了。”
陆迦挑眉:“自愈能力这么强。”
秦非恕指了指房内悬挂摆放的各盏宫灯:“有光的地方才好的快。”
陆迦想起他确实是自称继承光明神之力的英雄来着。
“既然如此,早点睡吧。”
秦非恕叹口气,看着陆迦进房关门,刚准备喝口茶去自己的房间,忽然注意到案上摆着两套茶具。
其中一套尚有残茶,似乎主人倒了茶还没来得及喝就起身离开;另一套则干干净净,似乎客人还没有来。
秦非恕伸手拿起摆在几案上的花瓶,嗅了嗅熟悉的荣花花香,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他进屋换掉了染血的衣衫,再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袖口,特意闻了闻确认没有沾染血腥味,才来到陆迦门口敲了敲。
陆迦打开门:“干什么?”
秦非恕道:“我怕黑,想跟你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