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启年出来后,没看到顾洪,也没心情去找,给顾洪发了个消息便先走了。
外面,音乐节行至尾声,人群陆续离开,车和人汇聚成了一团,堵得寸步难行——付启年被堵在了车位上。他的车前横了一辆车,还没留联系方式。
真是好运用尽。
付启年倒也没急,靠在车椅上,脑袋里反刍着江阔刚才的冷眼,细化着那眼神里的刀刃,直到他感觉到心脏都生出了一些疼。
没出息。
付启年皱眉,用力按着眉心。
这时,有电话进来了。是何悠。
付启年换了口气,打起精神接通电话:“喂?”
何悠一上来便兴师问罪了,“你跟姓顾那小子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好好说话,什么叫勾搭?”
“你们都一起去音乐节了!哦,我约你打球都要带上一套新杆,人家一叫你,你就跟着走了,还爬山逛海看烟花。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这一套?”
何悠话里的酸味重得很,像是个“你跟别人玩了”的三岁小朋友。放在平时,付启年笑笑便过,兴许还会哄上几句。
可现在他的心脏还疼着。
“何悠。”付启年的声音如同过了液氮,冷硬的,“你怎么知道我跟顾洪在音乐节?在爬山,在逛海,在看烟花?”
“……我,我朋友看见的。”何悠结巴了。
“是吗?从停车场的路边,一直看到海边的山上?”
“……”
“何悠,你该知道,我讨厌别人打探我。”
“不是!”何悠终于确认付启年是认真在生气了,语气再没一开始的醋酸,说话颠三倒四的着急解释,“我没有打探你,真是有朋友看到你了。就是,只是,我不是平常老跟他们嘱咐,我怕你受委屈欺负,所以如果遇到你了,觉得不对劲就得跟我说。
“我真没打探你!就真的是以为,以为……对!顾洪那小子之前不是跟刘总混一起的吗?那刘总是同性恋,我是怕他对你动手动脚,你又不懂这些,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平常人看待同性恋,大抵如此。
付启年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江阔的冷眼,他喃喃道:“同性恋不是见到个同性就会发|情的。”
却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在说。
而落在何悠耳朵里,代表责备。
何悠短暂沉默了半秒,终于郑重道了歉:“对不起,启年。我不该对你新交的朋友抱这么大的偏见。”
付启年又捏了捏太阳穴,换了个语气,问:“老何,你确认你最该道歉的是这个?”
何悠听他语气有转变,立刻又活了,“不,我最对不起的是这个朋友留意你过了头,我回头就教育他!”
“教育?免了吧。老何,下不为例。懂吗?”
“……行行行,但短时间我没法保证啊,毕竟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你是我的眼珠子?就算我没吩咐,那也有人会往上凑啊。”
“别这么肉麻,恶不恶心?”
“嘿,付启年你飘了啊,我何少最好朋友的宝座可是一堆人抢着想坐呢……”
何悠聒噪个没完,像是一只不会停歇的鹦鹉。
吵虽吵,但转移注意力确实有效。
付启年很快就在这聒噪中重新归拢了精神,前面的车主也终于来了,慢悠悠把车开走了。
“好了,我要开车了,回见。”
“那五一咱飞海南,明天下午机场见,说好了啊。”
“好。”
“开车专心点,开慢些。”
“知道了,何妈妈。”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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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悠挂断电话,脸上的兴致盎然转瞬沉寂成了一片死灰。接着他翻出微信,从一个对话框里找到了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六七声才被接通,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从那头传来:“喂,您好,请问哪位?”
何悠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顾洪?”
“……”
顾洪在开车,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觉得耳熟,接着他想起了这声音是谁——何悠。
何悠跟他可没交集,打电话来的原因,顾洪只能想到一个。
“何少。”顾洪把车换道,放缓了车速,“这是哪来的东风,我能有幸接到何少的电话?”
“我不是来跟你闲聊的。我问你,你是同性恋吗?”
“……”
“问你话呢。”
顾洪笑了,“何少,是与不是,都是我的隐私吧。何少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感兴趣了?”
“呸。谁他妈对你感兴趣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启年动什么歪心思,我何悠就能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果然。
顾洪依旧噙着笑,不怒也不惧,“是我做了什么举动,冒犯到了付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