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后,万籁俱寂之时,巡弋的差役们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懒洋洋没精打采地围着官仓转了两圈。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在官仓外停下。
门前值守的差役上前拦住,却见别驾王实赋从马车里走下来。
差役一愣,急忙见礼。
王实赋淡淡点头,凝视着一座座小山般堆积起来的官仓,王实赋的脸色不由浮起几许复杂和挣扎。
思忖良久,王实赋还是一咬牙,迈步走进官仓。
闲庭信步般在几座官仓外巡视一番,最后王实赋停在堆积粮食的官仓外。
环顾四下无人,王实赋打开官仓的门,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微微一晃,火光亮起,昏暗的火光照映出他那张苍白的脸。
正要将火折子扔进粮仓,突然背后一阵阴风吹来,火折子竟然被吹灭了。
王实赋悚然一惊,猛地转身喝道:“谁?”
毫无预兆地,四周突然亮起了火把。
数百名宁朔都督府的将士举着火把,手执长戟,将粮仓团团围住。
没多久,人群让开一条道,李钦载缓缓走了出来,暗淡的火光下,李钦载的脸色复杂又惋惜。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耶……”李钦载叹道。
王实赋浑身一震,骤然明白了什么,颤声道:“你,你……早知道我……”
李钦载摇头:“我不知道是你,也一直希望不是你,可我没法欺骗自己……王别驾,这是个瓮,可惜你钻进来了。”
王实赋脸色数变,良久,长叹道:“李刺史,我终究还是小觑了你。”
李钦载微笑道:“你以为我其实是個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做事莽撞不知深浅?”
王实赋摇头:“我们打听过你,也研究过你,你不止是纨绔子弟那么简单,从去年至今,你立下的桩桩功劳,被陛下渐渐器重,诸多事迹我们都打听到了,也对你足够重视了。”
“这些日子你打压粮价,虚虚实实那些计谋,我们一直忍着没出手,就是知道你不简单,所以对你有顾忌。”
李钦载笑了:“如今粮商手里的粮食全都收归刺史府,集中在官仓,所以官仓成了我的要害,若一把火将官仓的粮食全烧了,并州将会再次陷入恐慌……”
“王别驾,你们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这一步,你们又失算了。”
王实赋垂头,叹道:“是,我们失算了,……其实我本不赞同烧官仓的,可我们已别无选择,韩国夫人没死,我们迟早会暴露,只能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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