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很窄,手电筒下大大小小的青蛙随处可见,看到人来了就瞪着小腿慌乱的跳跃。
路的两边都是小半个人高的禾苗,间隙里还长满了杂草,走过去的时候,夜里的露水很快就把几人的裤管给润湿了。
可能是雨季的原因,路面多水坑和泥巴浆,它们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白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几人再怎么小心翼翼,鞋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涂满了黄泥巴。
中间有一条小沟渠,走上面的独木桥时,踩在青苔上的王欣一个重心不稳,脚一滑,差点陷里边去了,还好身边的刀疤反应够快,在她“哎呀”一声的慌乱中拉住了她。
但饶是如此,王欣的左脚也是在沟渠里走了一遭,那股子腐烂的泥臭味随着女人的左腿从淤泥中拔出来,瞬间刺激着几人的鼻子。
忍着点在水稻田里粗糙地洗了一遍,挑着走了二十多分钟,艰难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小山岗的东侧,立着一幢土砖黑瓦房,可能由于年代久远了的关系,瓦房顶的横木已经开始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土墙也出现了裂缝。
猫在房子外头的榕树下,林义甚至能借着缝隙里的灯火看清里边的复合肥袋子。
看到刀疤过来,其中一人偷偷过来附耳说,“老班长,东边海上来了一艘渔船,上面下来四个人。”
刀疤看了看时间,午夜01:06,问,“四人里头有王传喜吗?”
“没有,这人没来。”
重要目标没来,刀疤觉得可惜了,于是吩咐,“有可能是接头的来了,盯紧...”
突兀地“吱呀”一声...
“盯紧...”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土屋的木门忽然开了,接着一行三人大包小包的鱼贯而出。
打前排的汉子林义不认识,想来就是开地下赌场的那个女人“哥哥”了。
中间的女人倒是很熟悉,公司相处一年来,林义每次去管一路办公室,这秘书还帮着给自己到过几次咖啡。
后边的管一路就不用说了,此刻大包小包的,精神看起来不是特别好,脸上的愁容不知道是夜太深困的,还是其他因素所导致的。
“目标看样子是要开溜,动手吗?”这个紧张时刻,刀疤和几个熟悉的同志凑在一起,小声的商量着。
“现在就抓吧,一旦离海滩近了,我们面临的风险就很大。
海滩呈扇形太过开阔,不利于隐蔽,我们的人手也不足以应对这种地形,一不小心让这几人跑了,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就会陷入麻烦。”几个同志觉得最好现在动手。
刀疤看了眼林义,见他沉默地把主动权交给自己,于是也赞同的说:“那就行动,只是我们动作必须要快,最好不要让他们有出声喊叫的机会,不然会惊动了海滩上的人。”
很显然,刀疤也有自己谋划,要是王传喜来了,那肯定要豪赌一把,等他们汇合交易时再抓,来个人赃俱获。
但是重要目标不在,其他的小虾小鱼就不值得冒风险。
不然把这三人跑了一个就亏大了,要是里边的技术资料丢了,那就更没法交代。
不过即便如此,心贪的刀疤也没打算放过海滩上的四人。
几个领头简单商量了一下战术,然后很快的分开了。
无心算有心,在十多人的突然袭击下。
女人还没来得及发声,眼珠子瞪圆的就被封住了嘴巴。要不是顾及她有身孕,说不得要受一番苦了。
管一路有些不堪,虽然人高马大,但经常呆办公室的身子骨哪是这些生死边缘讨生活的人的对手。几个起落,就被反身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当胶布封住嘴巴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一片凌乱和慌张。
而女人哥哥稍微厉害了点,见势不对就玩命地撞开一人往下边的花生地里跳。
不过人刚落地,却被重重地挨了一记曲膝顶,接着闷哼一声疼的倒地不起,嘴巴扭曲张着一时说不出话来。显然被埋伏在这里的人来了记狠的。
同志给三人戴上手铐,捆绑严实了又被带回了土坯房。
在灯光下,女人看清刀疤和警察同志的刹那,脸色瞬间发白,豆大的汗珠子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冒,读过书的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女人哥哥一开始还不服气,身躯晃来晃去挣扎着想要脱身。但当十来个凶悍气息扎堆挤进房子里时,这男人发挥了村霸的特长,欺软怕硬,一下就老实了,夹尾巴的样子煞是可爱。
这是个有趣的聪明人。
“晚上好啊,没想到上午才分开,现在我们又见面了吧。”没理会兄妹两人,林义径直在胆战心惊的管一路面前坐下,漫不经心打个招呼就说:
“你也是个聪明人,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就赶紧想想出路。
你知道我的,平时很善良。当然了,我希望你一直让我善良,那样我会感激你的。”
林义说完就不再理会,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室内。
屋里堆满了各种化肥袋子,磷酸二铵、尿素、氮肥、磷肥、钾肥。
看样子这村霸男人还是个有点头脑的经商人,很显然这是海边小村复合肥的供应之处。
除了肥料,室内还有一张陈旧的百家乐dǔ • bó桌子,旁边堆满了扑克。看来还真如刀疤所说的,这是一个小赌场,确实小。
不过想想也是,这村落又穷又偏僻,估计来玩的也就本村和附近邻村的人。
再说这村霸此刻乖顺的哪有一丝枭雄气息,估计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扩张dǔ • bó场所。
厨房里有几个大西瓜,看样子应该是本地的农产品。
林义不二话,漫悠过去手一劈,西瓜应声而开。嘴巴对着红壤一阵哈啦,瞬间口欲爆满,清冷,贼甜。
“看着干什么,你们也吃。”林义一边吃,一边招呼葛律师和王欣,反正海滩上的人自己几个也操心不上,那就干脆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