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有“亿”点慢。
他作为经常跟着柏文剧组的化妆师，太了解这位年轻的导演的脾性了：侯裴松或许是耍大牌，所以慢；柏文呢，纯粹是，真的动作慢。
或许艺术家总是伴随着一定程度的拖延体质？
常常听闻所有演员都到齐了，副导演打电话催，柏文才慢吞吞地回复：在改剧本，勿扰。
于是一伙人再等他等个半个钟。
导演才姗姗来迟。
可这次却不太一样。
“谁说柏导慢的？”一声低笑。
化妆师微微一紧张，回眸看，化妆室门口正好站着侯裴松；侯裴松身边，则是柏文。
侯裴松是长相很有味道的那种演员，乍一看，不是现在流行的小鲜肉型，可他很耐看，越看越有气质。他手中拎着一个墨镜，身后跟着助理，帮他提着包和杂物。身边的柏文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皮肤白的晃眼，他并未看陆许舟，而是在和侯裴松说着什么。
他们进来的一瞬间，空气就安静了不少。
陆许舟看着他和柏文低头交谈的模样，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儿。
——说什么呢。
他俩好像挺熟？
陆许舟收回视线，过了会儿，忍不住又看了过去。
天气热，柏文穿了件白衬衫，皮肤白的好似冷玉，一点汗也没有，身边的侯裴松好似很热，不停用手扇风，柏文看他一眼，从背包侧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擦汗。
“谢谢。”侯裴松看着他笑。
啧。
陆许舟移开眼睛，心想，还给他擦汗？
看来柏文真跟他挺熟，言笑晏晏的。侯裴松帮他提着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站在门口，不知聊什么。
过了一会儿，注意到陆许舟，柏文很快被他吸去了全部注意力。
陆许舟低下眼睫，无意识地翻了下手中卷起的剧本。
“来了？”柏文走过去，低眸，看他的妆造，陆许舟安静地坐在那儿，化妆师站在一边，感慨：“我真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的——没怎么化，他也太标致了。”
侯裴松发出一声笑，也走过来看，说：“确实，年轻就是不一样。”
客套的话术罢了，陆许舟从镜子里看了眼侯裴松，两人目光在镜子里撞了一下，陆许舟移开视线，扯了一下唇角——他实在是见不得他跟柏文那亲密的劲儿，连带着见不得侯裴松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要拍和他的cp戏，可第一次见面就有点和他不对付，怎么演？
硬着头皮上。
《食色》偏文艺范儿，要的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主演准备完毕，配角也都到场了，先开剧本研讨会。
片子背景是民国，陆许舟饰演的男主角是一名少校的儿子，侯裴松饰演的男二号则是车夫的儿子。两人在一家教会学校相遇，在当时并不认可同性恋情，甚至是严厉打击同性恋的状态下相知并相爱了。
第一场戏，是打戏。
两人刚见面就打了一架。
少校的小公子发觉，车夫的儿子居然是他父亲的三房太太在外偷腥生下的，恶心之下，把车夫的儿子揍了一顿。
陆许舟看着剧本和台词，再看一眼对面的侯裴松，感觉对着他演，不知怎的有点公报私仇的错觉。
“待会儿的戏，是真下手打么？”陆许舟不确定的问：“还是只有动作就可以？”
柏文还未开口，侯裴松忙摆摆手道：“我都可以，没关系的。”
众人登时对他充满了好感，侯老师太敬业了！
“要不就真打吧，效果应该会比较好。”副导演说：“之前侯老师也试过来真的，其实也没什么。”
“不用，控制好力度就行。”柏文看一眼侯裴松，瘦长的食指翻了翻剧本。
柏文刚说完，眼睛一抬，就看见站在一边的陆许舟低下了眼睛，似乎是有些落寞地坐在那儿，看着有些可怜，像只大型弃犬。
柏文还没明白怎么了，青年就忽然轻轻说了一句，说：“柏导，你还会心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