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红着脸瞪眼道:“小样儿!嘴花花,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还是那种考不到功名的半吊子!”
最后妇人犹豫了一下,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要婶婶当媒人?”
徐凤年哈哈大笑,摇头道:“已经有媳妇啦。”
此时此景,杨慎杏有些唏嘘:北凉,是跟离阳不太一样。
徐凤年收敛了笑意,轻声道:“穷地方的人,命苦,但很多人吃苦的同时,不认命。”
杨慎杏点头道:“天下精兵出辽东和两陇,古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凤年问道:“杨大人,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当个无所事事的副节度使,就当在清凉山安度晚年。”
不等徐凤年说出第二条路,杨慎杏云淡风轻道:“王爷,我就选这条路吧。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况且虎臣即便离开了京城,毕竟还身在蓟州。”
徐凤年笑了笑:“行,咱们北凉不大,风景自然也比不上中原,不过好歹武当山上能够避暑,塞外江南的陵州也是适宜过冬的好地方,什么时候在清凉山待闷了,就随便到处逛逛。”
杨慎杏欲言又止。
老人不敢相信徐凤年会如此大度。
能够容忍杨虎臣的冒犯,甚至能够让他杨慎杏在北凉享福。
“换成别人来北凉道当这个副节度使,就别想进入幽州了。”徐凤年望向远方,轻声道:“杨虎臣有个让他心甘情愿当马夫的爹,我徐凤年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也有。我爹徐骁这辈子有本旧账,欠他的,有些讨回来了,有些没能讨回来。也有他欠人的,有些还上了,也有些他注定还不上。”
徐凤年看了一眼明显已经忘记某段往事的老人,微笑道:“当年有个离阳校尉在接连输给东越王遂后,哪怕还攒下些银子,也没人乐意卖给他几百人兵马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叫杨慎杏的武将,虽说也同样没舍得给自己的人马,但却是唯一没有说风凉话的,一次在去往兵部衙门的路上,甚至还主动聊了几句。很多年后,那个已经不再是小校尉的老人,对他的儿子说,做人要记仇,但也要念人的好。其中就提到有个叫杨慎杏的武将,带兵打仗,不行,做人,还凑合。”
杨慎杏感伤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陈年旧事啊,我都忘了,没想到大将军还记得,还跟王爷你说了。”
然后老人摸着雪白胡须,嘿嘿道:“能够让大将军亲口说出‘还凑合’三个字,我杨慎杏也该知足了。当然,做将军的,被说成打仗不行,即便是大将军说的,我杨慎杏还是有些不服气。”
徐凤年对此不置可否,笑着说道:“稍后会有人护送杨大人前往凉州,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