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腰间悬佩两剑的桃花剑神邓太阿缓缓走入书房。
嵇六安站起身,与邓太阿点头致意。
天下剑林,历来秀木良材层出不穷,可是在上一辈剑神李淳罡去世后,便只有眼前这一位,可以当之无愧被誉为最秀于林。
嵇六安既然用剑,无论性情是否自负倨傲,无论江湖身份高低,都应当对这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剑客报以尊重。
邓太阿淡然还礼之后,直接转头望向年轻藩王,问道:“茶就不喝了,你就说跟北莽什么时候开打,需要我出现在何处?”
徐凤年语不惊人死不休:“可能要劳烦你两次出手。第一次很快,就这几天。第二次,也许只有你我二人,战场会更远一些。”
邓太阿语气古井无波道:“带来两柄剑,足够了。”
说完这句话,邓太阿就转身离去。嵇六安也向徐凤年告辞,跟上桃花剑神的脚步,询问一些剑道困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邓太阿如今无论剑道还是剑术,皆可谓是天下剑士的顶点。
最重要的是嵇六安虽然仅是指玄境修为,却有从未现世的压箱底三剑,自认威势可杀天象境高手,而邓太阿一直被公认为天下指玄造诣第一,犹胜人猫韩生宣!嵇六安如何能够不心痒,不想讨教一二?
同样是这一天,还有雪庐枪圣李厚重等诸多江湖顶尖大佬进入拒北城,徐凤年却没有露面,连客套寒暄都省了。唯独听说某位目盲女琴师入城后,徐凤年亲自走到藩邸大门口,昔年曾经生死相向的两人,一起走向议事堂。
徐凤年好奇地问道:“薛姑娘可是有话要帮苏酥或是陆老夫子转告?”
背负琴囊的目盲女子摇头道:“苏酥对北凉的愧疚,我来偿还。”
徐凤年停下脚步:“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死在凉州关外,苏酥一辈子都抹不平的遗憾,谁来弥补?”
薛宋官一如既往地语气清冷道:“我只知道,苏酥活得不开心,我能做到的事情却没有做,我这辈子也不会开心。”
徐凤年摇头沉声道:“薛宋官,我劝你回西蜀,回到苏酥身边!”
薛宋官同样摇头道:“我绝不能让他继续觉得‘百无一用是苏酥’!”
徐凤年脱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苏酥到底想要什么,又是最想要什么?”
薛宋官转头,目盲的她轻轻“望向”这位年轻藩王。
徐凤年顿时无言以对。
自己所做的那些不为人知之事,与这位看似不可理喻的执拗女子,有什么两样?
徐凤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那就留下来吧。”
薛宋官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徐凤年突然说道:“这会儿,酥饼肯定在胡乱吃醋。”
薛宋官会心一笑,嘴角翘起,满脸温柔。
徐凤年哼哼道:“薛姑娘,你竟然能看上酥饼这种家伙,真是……”
年轻藩王没有继续说下去,薛宋官笑道:“王爷是想说瞎了眼吧,可我本来就是个瞎子啊。”
徐凤年有些尴尬,蓦然如遭雷击,停下脚步,身体僵硬。
薛宋官皱了皱眉头,没有转身,就已经感受到身后出现三股充沛气机,其中一股滂沱气势更是令人窒息。
一对年轻男女,身上都有触目惊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