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汪曾祺《人间草木》
周六晚上的酒吧最热闹,蹦迪池里男男女女穿的清凉,在重金属摇滚乐的激荡下,半踩不踩节拍的扭动着身体。
李念穿了宽松的长t,堪堪盖过大腿根,牛仔热裤的边缘在下摆时隐时现,她踩七厘米细跟,一脚踩在高脚凳上,另只脚蹬着地面,晃着杯果酒,望向正蹦迪的林故若。
林故若晃着脑袋,抬手朝李念抛着飞吻。
李念举杯接住这个吻,小口抿了酒。
今晚李念跟林故若的妆出自同一盘眼影,还共用了同一只唇釉。
都是伪素颜的水光肌,配上酒红色调的眼影画烟熏,清纯里夹杂着妩媚。
一对姐妹花。
两个女孩子出现在夜店,无疑是许多不怀好意者的眼中菜。
就比如现在,站定在李念面前的这位。
男人长相英挺,把衬衫西裤穿的挺括,倒不是说不配周遭的环境,毕竟我国男性衣着固定搭配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
而是这人来夜店,特么的衬衫扣到顶扣?
李念眯眼打量男人,如果不是这家酒吧两侧都是酒吧的话,李念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位“顶扣哥“是进错了门。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男人开口,音色颇有辨识度跟穿透力。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多数人讲话都是附耳或者大声喊。
李念跟顶扣哥隔了一人的距离,听的倒是清明。
“这个搭讪的套路,因为过于俗套,上世纪就已经禁止使用了。”李念勾唇笑着损男人。
“虽然我是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但还不至于俗套到用这种套路。”顶扣哥不恼,解释道,“是真见过你。”
今夜无事,李念大把时间浪费,她挑眉反问,“跟哪儿见过啊?”
顶扣哥答,“一中校门口。”
“……”
Dj不合时宜的切换了首音乐打碟,换音空下的两秒里,李念清楚的听见自己内心“咯噔”了一下。
她脑内闪过想法,似乎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了,职业为人民教师的人不能喝酒泡吧蹦迪。
但架不住现在有些家长道德水平过高,并且这种道德观不光强加在自己孩子身上,还蔓延开来到要求老师。
她念研究生时候听说有个师兄电脑坏了去网咖,在门口让学生家长撞见,撕起来说老师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以后怎么教育学生。
这位师兄满腔委屈,家长不听解释,学校永远选择息事宁人,师兄被从重点调到所普高教书,郁郁不得志。
李念现在除了后悔,就是想骂易轻尘,如果不是易轻尘这狗逼,自己今晚就不会来这里。
她因自己的教书育人的身份而骄傲,又厌恶这身份带来的言论枷锁。
顿了半分钟,李念才尴尬的笑笑答,“先生,您认错人了吧。”
酒吧的光线昏暗,自己又带了浓墨重彩的眼妆,李念如是安慰自己,直男不认人,没啥大事。
顶扣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划动了几下手机,正当李念以为这位要走的时候,忽然发声喊,“李念?”
“怎么了?”被叫到名字的李念下意识的回答。
顶扣哥抿薄唇笑了。
李念快tā • mā • de哭了。
潜意识害死猫。
事已至此,李念选择不挣扎,她扬手指着旁边空着的位子,“哥,我服了,你坐下说吧,我仰头仰的点儿累了。”
顶扣哥微笑点头,占了林故若的位子。
李念敲吧台,喊来调酒师,又对顶扣哥努努嘴,“我请你喝几杯,喝完忘了在这儿见过我的事吧。”
顶扣哥点好酒,笑着问,“李念老师这是看不起我的酒量?”
“那倒没有,我觉得你应该能吃人嘴软罢了。”这种环境外加两三分微醺的酒气,令人很容易袒露内心,李念破罐破摔,撑着脑袋看顶扣哥,曲指骨敲台面,大声讲,“我跟你讲实话,我前夫出轨了,今天才签完离婚协议,我人太难受了跟朋友来买醉的,平时不这样,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带坏你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