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接过话来道:“王兄,天武十六年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很多人的命运转折点,我们的大将军当初还只是个山大王,听说夏侯遭难,那可是义愤填膺啊,孤身从军,区区十几载便已位居我国的大将军,可谓是时势造英雄啊。”
“是啊!”黔王感慨万千,道,“单论加封晋级的速度,我们的大将军只怕不比当年的那位军神差啊,呵呵。”
封千仞颔首道:“大王抬爱,微臣惶恐。想当年臣也是想混口饭吃,听说大王仁爱,黔国受天庇佑,这才投军混个营生。”
“哦,我们的大将军什么时候也开始谦虚起来了,无极,你觉得他手中那把剑,比起我的湛卢如何?”
封千仞作为武将,又是大将军,可以说是剑不离手,那云中君自然是识得的,暗想这位高高在上的兄长莫不是又要考校于我,捋捋小胡须便道:“大将军的这把剑,确实符合他勇武过人的身份,巨阙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但其剑身坚硬无比,可穿铜釜绝铁砺,挥之则剑气纵横,当是一柄绝世好剑,但臣弟以为此剑过于厚重,缺失了宝剑应有的锋芒,唯有力士可使之,因此可携剑走江湖尚可,但不可居于庙堂之上,跟大王的王者之剑湛卢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啊。”
黔王听完哈哈一笑,道:“无极啊,你这么一说,我们的大将军岂不是要去跑江湖咯,你吟诗作对那是没得说,但品剑还远不及寡人啊。”
“谁不知我王兄是个藏剑的行家,我哪里比得了哦,王宫里宝剑数不胜数,他国国主可都是眼馋的紧嘞。”
云中君脸上黯然无色,露出不悦之情,心想我平时连剑都很少摸,你倒是一个劲儿考我,这下可把大将军都给得罪了。
黔王道:“好啦,是寡人不该,这巨阙剑你也没有说错,本就是一把至尊宝剑,虽无明显的锋芒,但是任何剑碰到它只怕也要避其锋芒,你倒也不必贬低它的身份,传言巨阙剑藏极深,我想大将军定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它的吧。”
云中君原本也只是假装赌个气,见大王这么一说自然是眉笑颜开,正声道:“嗯,我倒也想知道大将军这把剑是如何得到的,未曾听你说起过呢,何不趁此机会给大王说说,同时也给展示一下,大王可是爱剑之人呐。”
封千仞微微点头,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捂了捂手中之剑,拔出一尺剑刃,只见剑身足有四寸来宽,是普通长剑的两倍有余,剑刃呈现的是暗黄色,一眼看去,根本掩饰不住其自身狂躁的剑气,就连黔王都暗暗吃惊。
大将军收起长剑道:“正如大王所言,为得此剑臣可谓费尽心机,于火山之岩中夺剑时还差点命都没了。”
“火山之岩?这么说巨阙也是一把天地之灵剑,难怪寡人能够感受到剑身之中蕴含的火炎气息,此剑刚猛异常,霸道无匹,果然不凡,将军之威,可震天下啊!”
黔王虽然爱剑,但不夺人所爱,他的那些藏剑,大部分是在战场上缴获和他人赠送的,剩下基本都是找各国名铸剑师为其打造的。
数年来大周诸国虽然dòng • luàn不堪,但是黔国一直以来秉持不外侵不动武的原则,他本人则是再也没有上过战场,而大将军平时觐见大王不能带佩剑入王宫,所以对巨阙剑也只是耳闻,未曾详见,今日见得一尺,便知此剑非凡之处。
大将军封千仞小心翼翼地道:“大王,此剑还有一个独特之处,巨阙乃火山深岩数千年凝聚而成,其剑身乃火岩之精华所铸,原本呈现的是火红色之刃,但如今光华暗淡,看到的却是暗黄色,我等实在是可惜啊,未能其一睹真容……”
“哦?这倒是有趣。”这个奇特之处引起黔王极大的兴趣,道,“将军所说真容可有法子使之重现?”
“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属臣不敢直言。”
“但说无妨,无罪。”
“巨阙,其名可知,此剑尚有缺失,但缺的不是锋芒,而是血饮。”
“血饮?”黔王脱口惊呼,就连云中君也很好奇,两人不禁又把目光放在了那把已经入鞘的宝剑上。
封千仞道:“正是,巨阙要显真容必须令其剑气不断释放,只有杀戮和饮血才能让它重现光彩。”
一听杀戮和饮血,场面就安静了下来,这可是黔王最不想听到的,惊叹和沉默之后,黔王才缓过神来喃喃地道:“竟是一把邪剑,是寡人看走眼了吗?”
云中君眼中显出一抹异色,用眼神示意大将军退下,封千仞躬身告退后,道:“王兄,一把剑而已,莫要伤神。”
黔王缓缓地道:“无极啊,你也知道为兄是爱剑之人,什么样的剑寡人没有见过,那巨阙虽然邪恶,但的确不凡,若是在战场上,足可抵挡千军万马,我哀叹的是怕我们的大将军心有不甘啊,就如同这湛卢一样,锋利无比,任谁拿着都想试一试他的锋芒,寡人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古以来剑存在的意义,早就突破了兵器的含义,历朝历代,仁者圣君所追求的宝剑不再是一柄利器,而是一种精神。”
“精神?臣弟倒是不解,何为精神?”
“简单的说就是持剑者赋予它的期望。”黔王缓缓抽出湛卢宝剑,一股寒意从剑刃上散发出来,正色道,“这湛卢本是王者之剑,但是寡人寄予它的期望却是仁义之道,吾所期望的仁道愈加强烈,它的锋芒也愈加强盛,只不过若是持有者昏聩无道,此剑也会弃他而去,所以湛卢去无道而就有道也!但凡绝世好剑,无不有道啊。”
云中君似乎又被上了一课,诚然道:“王兄所言当真令人茅塞顿开,臣弟对剑的理解确实还远远不够,受教拜服,天下名剑百出,若有机会还请王兄不吝赐教啊。”
“好说,改日你到王宫来,为兄亲自给你研墨,寡人的那些藏剑啊,其中倒也有以道为名的盖世好剑,但还需得云中君你来赋诗几首,方能流传千古,为世人所知啊,呵呵。”
“王兄见笑,我那几句乡野浊词怕是难堪大任呐。”
“天下谁人不知云中君乃诗中圣杰,单论一首《云中辞》只怕当今能比肩的诗词不过十指之数,若是再加一点豪气干云和清风道骨,诗仙之名号非你莫属啊,哈哈。”
谈到诗词品剑,黔王赵无忌又开怀大笑,云中君附和道:“王兄可别高抬于我,臣弟也只是闲来作辞练字罢了,诗仙的名号可是不敢想,当世贤达何其多,逢高山仰止,望而却步矣。”
“诶,剑仙剑仙,剑中出仙,你喜好练字不妨也喜好练剑,我看那诗仙也未必不能嘛。”
“王兄就别再调侃臣弟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还是尽快赶到上都山行营,大王的震天弓怕是早就饥饿难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