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一时口快,也没顾忌到皇甫弋南是听不懂的,解释道,“就是再延伸一个半皇甫的大小。”
“确实。”他点点头,“而现实是,正规的军用火药由皇室严密把控,并且还不到普及的程度。沈家私藏的那批火药,其实是老四预备拿来陷害太子谋逆的,而我当时以‘喻南’这个身份作为他的幕僚,也负责过其中部分事宜。”
“我忽然记起冠礼那日曾在罪囚名单上见过的那位申氏,似乎是老六的人,犯了私贩火药的重罪,是不是也跟这事有关?”
“没错。”他眼底露出赞赏之意,“沈府那批火药被你我二人捣毁后,陷害太子的计策自然打了水漂,老四发了飙,命沈纥舟彻查此事,我就使了些手段将祸水引到了老六那里。老四一面决意报复,一面也担心阴谋败露,便将这桩事情推给了申氏。”
“这申氏可算当了个冤大头,还有老六,谁不知申氏是他的人,想必经那一事过后,神武帝也对他留了个心眼。”她想明白前因后果以后忍不住感慨,“你倒是下了好大一盘棋,虽远在南国,却以幕僚身份参与皇甫朝政,搅乱了一池子的水,将他们窝里弄得鸡飞蛋打的,不知老四得知真相时有没有气得吐血。”
“即便我以‘喻’姓‘南’名,他也想不到要去怀疑一个死人,怪得了谁?”他淡淡一笑,“我归京后,老四与老六的关系有所缓和,这一次,他们二人联手暗地里支持太子谋逆,当然,太子并不晓得是谁在帮他。他们很清楚太子成不了事,所以乐得助他自掘坟墓。而兵变当夜,二人又及时撤出全身而退,借兵出面替神武帝平反,不但无罪,还能捞得大功。”
“扳倒太子是一,平反邀功是二,暗杀你则是三,一石三鸟,老四和老六好心计。”
皇甫弋南并不动怒,反倒笑得很平静,“是,而神武帝之所以肯如此纵容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也在于这第三点。兵变之期定在八月十三,正是我将将归京之时,甫京成了孤城一座,我的暗线被切断,联络据点也被迫暴露了几处,而我无奈被阻城外,这是杀我的最好时机。另外,即便没能除掉我,这件事本身也对他,乃至整个皇甫都有益处。”
江凭阑想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是了!岭北dòng • luàn在即,皇甫好端端的要作出一副无力收束的姿态并不容易,而如今有了太子起兵造反,便造成了一种假象:一个连内部宗室都管束不当的国家,对偌大一个省的dòng • luàn有心无力倒也说得过去,真真是迷惑了世人的眼睛。”
她的思路被点拨得开阔,继续道,“不过,在我看来,神武帝更像是一击必中之人,上回山神庙失利已经是个教训,他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再次出手。况且他既然决意将你捧上高位,借众皇子之手对付你,就不应该再玩这种暗杀的小把戏。所以,三千仪仗护卫队不是出自他手,而是老六安排的,他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随老六去罢了。老六虽与老四合作,二人却绝非铁板一块,如此要紧的布置自然不会知会老四,而昨夜后来的那批杀手正是老四的人,这才给了你迷惑他们的机会。”
皇甫弋南微微侧过身来,不近不远地含笑看她,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你倒是一点就通。”
两人已有些时日未见,上一回同床更是半年前的事情,江凭阑不妨他突然如此亲昵,不知怎么耳根子就红了,还自觉十分有理地推了推他,“你过去点,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得慌。”
“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这别后重逢还成了落难的鸳鸯,你不投怀送抱也便罢了,还要将我赶下床去?”他摇了摇头,有意往外挪了一番,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床沿外。
江凭阑恶狠狠盯着他,大有“你再挪啊你再继续挪啊”的意思,眼看他真的挪了出去,只差一寸,不,只差半寸就要掉下去,身体反应向来快过大脑意志的人立刻伸手一拽,把他拽了回来。
皇甫弋南偏过头来,难得笑得有些孩子气,“原来你还是舍不得的。”
她咬咬牙,明知是上了当,却也不晓得该如何同他理论,想来想去,可不就是看他脸色白成那样舍不得他掉下去加重病情?只得憋着一股气重重闭上了眼睛,“睡你的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