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什么地方?
顾朝岳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很快他便想了起来,自己昨天和柳步蘅两个人在酒坊里面喝酒,喝着喝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步蘅是怎么把他给弄回来的?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房间的门便被人敲响了,柳步蘅在门外问道:“顾朝岳,你醒了没有?醒了我可就进来了。”
顾朝岳尚未来得及回答,那厢柳步蘅已经推门进来了。
柳步蘅走进卧房,就看到顾朝岳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尽管睡眼惺忪,但是明显神智还是清醒的。柳步蘅从旁边顺手拉过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好笑地看着顾朝岳:“怎么?一副我强抢良家妇女的样子。”
“……我昨天怎么了?”顾朝岳想要坐直身子,却觉得脑袋一阵刺痛,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饮酒伤身饮酒伤身。”
“饮酒也伤肾,”柳步蘅坏笑,“不过看起来顾公子不是很擅长喝酒啊。”
顾朝岳又一次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听到柳步蘅这样故作矜持地喊他顾公子,他反而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顾朝岳看着柳步蘅笑道:“你昨天怎么把我弄回来的?可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柳步蘅摆摆手,“就是有点费钱,毕竟大晚上找两个脚夫把你弄回来确实还有些难度。”
顾朝岳满脸幽怨:“柳大人这样无情无义,真是叫我心寒。”
“回头记得把钱给我,”柳步蘅丝毫不为所动,她伸出脚轻轻踢了踢顾朝岳的床,“快点起来了,你这一身的酒臭味,别污了我的房子。”
顾朝岳作势要把被子掀开:“柳大人不回避一下?毕竟我还是个黄花大闺男。”
柳步蘅正欲回话,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小丫鬟蝴蝶惊慌的喊声:“大人!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柳步蘅脸色一变,快步跑到了门前,“慢慢说!”
“慢不得啊大人!”蝴蝶喘了口气,急的小脸通红,“刘广……刘广昨儿晚上死了!”
——
刘广在柳步蘅和顾朝岳两个人出门喝酒的那天晚上,死在了云梦台里,原因是马上风。那小倌儿易之平日嚣张,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已经吓掉了半条命了。
当柳步蘅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着刘广的尸身还躺在床上,易之则披着一件外衣,浑身颤抖地缩在墙角,房间的空气中还残留着脂粉的味道,并着一股□□的气味,令人忍不住就想要作呕。
柳步蘅站在床前,看着刘广的尸体,大脑却出奇的冷静。她没有说话,只是在观察着刘广的尸体——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表情看起来倒是怪怪的,等会儿还是得叫仵作来验个尸。
顾朝岳站在柳步蘅的身边,他不太敢打扰柳步蘅,这个时候的县丞大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别说是顾朝岳了,连和柳步蘅熟识的雀妈妈都乖乖地站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柳步蘅终于说话了,“是因为太高兴了吗?还是太舒爽了,所以才是这种表情?”
这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还挺渗人的。
柳步蘅的问题让顾朝岳有点尴尬,还好有雀妈妈在一边搭腔:“男子在……在最兴奋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了,你还是个姑娘,这些事情你不用懂这么多。”
“我也是县丞啊,”柳步蘅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刘广的父亲呢?刘彦家中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吗?”
儿子死了,老子难道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柳步蘅话音未落,房间外面便已经响起了刘彦的声音:“那个不孝子在什么地方!”语气愤怒,十分的没有好气。
柳步蘅顿生疑窦,她和顾朝岳对视了一眼,率先走了出去。只见刘彦正被衙役们拦在外面,双方推推搡搡的,刘彦眼看着已经快要硬闯进来了。
“刘老爷,”柳步蘅几步上前,对着刘彦一拱手,“对于令公子的死,还望刘老爷节哀。”
“死了?”刘彦装束凌乱,头发也没有梳的那么一丝不苟,面色看起来倒还好,他又重复了一遍:“死了?”
柳步蘅紧盯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彦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也不挣扎了,只是站在原地:“死得好,死得好啊!那样的不肖子孙,死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