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一语既出,四座皆惊,众人全都惊疑不定看着刘彦,不知道这个父亲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在面对自己的独子的死亡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彦双眼通红,情绪却平静了下来。他站直了身子,冷静地对柳步蘅说道:“柳大人,刘广的尸身……现在在何处?”
柳步蘅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前一后进到了房间里面。雀妈妈已经将易之给带下去了,独留下刘广一个人的尸体躺在床上,看起来莫名地凄凉。
刘彦看着刘广的尸体,久久未曾说话。
“……死了好啊,”刘彦喃喃自语,“死了好,死了才没有麻烦,死了才能够一了百了。”
柳步蘅不明白,她轻轻蹙眉,低声道:“刘老爷,刘公子死的蹊跷,若是有什么……县衙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不必了,”出乎意料的,刘彦拒绝了,“柳大人,刘广犯下了滔天大罪,他就算是今日不死,我也是会亲自将他扭送到官府去的。”
柳步蘅眯了眯眼睛,笼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刘老爷,此话怎讲啊?”
刘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袖子当中抽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柳步蘅:“这是我在这逆子的房中发现的,柳大人一看便知。”
柳步蘅接过书信,匆匆扫了一眼。只见那书信上面写着刘广不愿意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娶那富户女子,又对表妹梁胭脂心中有所想念,最终几方压力逼迫之下,刘广脑袋一热,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这封信上的内容,是刘广在知道了柳步蘅已经查到了自己之后,写了吩咐江湖上收钱办事儿的组织,赶紧将柳步蘅给解决掉。
柳步蘅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半晌都没有说话,耳边则是刘彦的话语:“此子犯下了如此的滔天大错,我实在是不敢隐瞒,赶紧就将这信带在了身上。本打算在找到他之后,将他一起带到县衙去,结果……”
刘彦叹了口气,不说话了。没想到刘广居然死在了妓院里面,还是因为马上风这样不光彩的死法。
柳步蘅猛地握紧了那封信,然后又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来:“……刘老爷又何须如此,如此大义灭亲,当真是我辈楷模啊。”
“柳大人过奖了,”刘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既然已经如此,老夫就先回了。等官府将这逆子的尸首……回头我会派人来将尸体收殓的。”
柳步蘅目光沉沉地看着刘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彦又冲柳步蘅行了一礼,这才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柳步蘅又看了一眼刘广的尸体,她攥紧了手里面的纸张,几乎要将那封信给撕破。
“阿蘅,”顾朝岳轻轻地唤了一下柳步蘅,“你可还好?”
柳步蘅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可还好?我好的很,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可别在这儿呆着了,”雀妈妈倚在门边,握着手里面的扇子掩着脸,表情看起来有些厌恶,又夹杂着几分嘲笑,“来吧,到隔壁先喝壶茶。”
——
柳步蘅将那张被她揉搓的满是折痕的纸张摊开放在了桌子上面,死死地盯着看,手中握着白瓷杯,力气大的几乎要将那只可怜的杯子都给捏碎。
“刘广干的,”顾朝岳也看着那张信纸,“你信吗?”
“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柳步蘅深深地感觉到羞辱,但是更让她觉得难受的,则是自己的无力,“那日我们去询问的时候,你也应该看到了,刘广的反应。”
刘广显得十分的难以置信并且无法理解,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无法将情绪掩藏和伪装的那么好的,刘广绝对不会是shā • rén凶手。
柳步蘅放下了手里面的杯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声如蚊呐:“真是心狠啊……连自己的独子都能够放弃,这事情做的真是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知道刘广在写下那封信的时候,在死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顾朝岳摸了摸鼻子:“那……凶手究竟是谁呢?”
“还重要吗?”柳步蘅猛地一拍桌子,“刘广就是那个替罪羊,他就是那个凶手了,这是人家摆在我们眼前的答案,我们还能够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