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渐渐放下心来,精力也转移到家里的另一件大事上来。
黄历上写着初六宜开张,于是,从初五开始,魏家的年就过完了,重新进入到年前的忙碌状态,甚至比过去更忙。
葫芦街的食店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应桌椅摆设都准备妥当,就连熬卤水最关键的几口新灶也于年前砌起,还是找魏成水帮的忙。后者感念王氏她们组织头花生意拉拔自家,这回还给打了折,对暂时囊中羞涩的王氏来说是个大好消息。
原本没有食店,魏家要每天赶车两头跑出摊,食材大多来自同村的于屠夫、以及张大郎的养鸡场。鸡鸭这些还好说,但猪肉是每天现杀,隔夜味道就变了。如今有了固定据点,自然不可能每天再往返草沟村拿货,只能另外联系其他渠道。
刚好张大郎就认识个屠夫,是他妻子那边的拐弯亲戚,家住城郊,离城特别近,走路只要一柱香,每天都会进城卖猪肉。李絮就请张大郎帮忙联系上这位贾屠夫,以每天至少一百斤的订单初步建立合作关系。
说起来,之前于屠夫本来只给附近两三个村子的人卖猪肉,每天杀的猪很少,下水供应量自然不能满足魏家需求。到后来,于屠夫是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以低价从其他屠夫那里收购来再转卖给魏家,价格也不断浮动上涨。年前那段时间,下水均价对比十月时已经翻了两倍。
倒不是于屠夫黑心肝,而是魏家卤味带起了吃猪下水的风潮,又有白玉楼等食店开始钻研怎么把猪下水做得好吃,需求上涨自然而然就把价格推高了。要不是这门生意本就暴利,李絮这会儿还要发愁利润受影响的难题呢。
暂时关张了七天后,初六这日,魏家人刚到县学附近就收到了来自许多老食客的热情招呼。
几人不慌不忙把摊子支起来,谢过老食客的赞誉,又笑眯眯给他们拜了个晚年,才扯着嗓子把葫芦街卤味店今日开张的消息报出。
“承蒙大伙儿厚爱,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过来这边了,想要买卤味的还请移步到城东葫芦街。也不必问具体地址,您到那街上一站,循着味儿找过去就是我们家。除了原本这些吃食之外,还准备了店里才有的新鲜吃食,诸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捧个场。回头要是有人问起,也请大家伙替我们说一声,就说我们搬到葫芦街去啦~”
老食客们闻言,都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所谓的新鲜吃食的浓浓兴趣。
这魏家食摊才开两个月多点,推出的吃食种类也不算特别多,但每一样都特别好吃。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劣性生物,有了新吃食在眼前吊着,谁还愿意让“旧爱”占据自己有限的胃部空间呢?
县学位于县城正中稍微偏南的位置,从这里去城里任何一个地方距离都差不多,走去葫芦街也就是一柱香的是。故而,除了那些不明真相的过路人、不愿浪费时间在一口吃食上的部分人外,好些老饕问清楚后竟抄着手直接走了。
一时间,魏家食摊前冷冷清清,跟锅里飘出来的浓浓肉香形成鲜明反比。
因为好些天没来,他们原本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去,今天只能在边角窝着。不过,这对靠香味压制对手的卤味来说并不是问题。
不多时,小摊前又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排队热闹景象。
然而,今天李絮过来只是为了替葫芦街的卤味店打广告,并没有准备太多食材,倒是卤味订购服务一如往昔,唯一不同的是,从明天开始得去葫芦街提货,或是多加点送货费直接送上门。
隔壁卖包子花卷的大娘跟李絮等人已经混了个脸熟,见状就跟她们说笑:“哎呀,你们这一走,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了。你们不在,没人跟我抢生意。可我就怕啊,你们搬走了,来这边的顾客也跟着少了……”
李絮就笑眯眯拍了对方一记马屁,夸她家包子做得好吃、分量十足,怪不得能屹立多年不倒。
包子大娘听了这奉承很高兴,昂首挺胸道:“那可不!咱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公道!良心!我最看不惯那些偷工减料、坑蒙拐骗的家伙……”
说着说着,就白了斜对面邵家烧饼摊两眼。
李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有些不对,邵家母子脸色黑沉沉的,穿的也十分暗淡,尤其邵家儿子腰上还扎了根白色麻腰带,在花灯红纸装饰连绵不断的热闹街上显出几分古怪来。
“邵家这是出什么事了?”
包子大娘冲李絮神秘兮兮地挤眼睛:“你没听说啊?嗐,他家儿媳妇人没了,就是前两天的事。你当是为的啥?那天她儿媳妇跟着邵婆子出来卖烧饼,结果有个男人买饼,竟被饼磕掉了一颗牙,就因为邵家偷工减料,做饼的面粉没筛干净,混进了小石子。反正,那女人也是倒霉,她婆婆也半点不顾及她,见那男人上来打人,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拉过来挡着自己,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把人打死了。据说,现在还在打官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