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大牢这些天,他跟隔壁两间牢房的狱友关系混得不错,又因在火里救了他们,那几人很是感激,也觉得事情古怪,竟一拥而上把狱卒打晕,还扒下狱卒衣服给他套上逃跑。其中也不乏有人想浑水摸鱼自己也偷跑出去,但因没有狱卒衣服做伪装很快就被抓回。
他趁乱逃出牢房,在城中躲躲藏藏,想找旧友求助,没想到对方已经被白家买通,假意收留转头就下杀手,他也是运气不错又侥幸逃走,最后藏到一处据说闹鬼的废宅里。
巧得很,这处废宅是城里几大“鬼宅”之一,从前在杨家旁支某纨绔子弟名下。这小子贪花暴虐,在这里害死过好些妙龄女子,一直倚仗着家族庇护胡作非为,后来杨家倒台时才被绳之以法。
传说中,这里晚上会看到白衣女鬼吊在树上晃荡,还有鬼哭声。因此,这宅子附近没什么人住,左右邻居都搬走了,清净荒凉,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至少,宇阳这个见多识广的假道士不怕鬼。
他白天在废宅里猫着,晚上偷偷出去弄吃的,躲了几天倒也相安无事,期间并没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宇阳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暗中瞧见了别人准备构陷自己的准备全过程。
堂上,他愤愤不平地抱怨:“我虽然干了些坑蒙拐骗的事,但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并没真的害过什么人。就连先前秦女那事,她的死跟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那会儿的县太爷可不是如今的孟青天,我就算知道也不敢做声啊!总之,我没干过什么用童男童女练功的妖术,他们却跑去乱葬岗挖几具尸体准备埋下抹黑我!密谋杀我不成,还对外散播我纵火越狱的传闻,哼,既然这样,干脆来个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旁边跪着的两人面如死灰,他们就是昨晚在废宅接头挖坑,准备把尸体埋到地底下构陷宇阳的那两人。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白家家奴。
更巧的是,其中一人跟被恶犬咬死那个沾亲带故,对恶犬来源了如指掌。另外一人还跟宇阳小有渊源,是白家三姨太的表兄兼情人,两人曾以上香的名义在金水观私会,被宇阳撞见个正着。
一开始宇阳还没想通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后来被旧友出卖,再看到这两人深夜接头商量着如何抹黑自己、如何将罪名往他头上栽,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白家想shā • rén灭口,县衙里也有他们的眼线。
他不敢回去投案,只能选择离开避风头。因城门口查得严,他找了一对看起来好欺负的少年男女下手,想藏在车里混过去,不料却被反手扭送回县衙……
既然已经落网,他也没了顾忌,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把自己知道的跟白家有关的阴私事都抖落了个干净。
虽然他向来跟后宅妇人打交道多,但妇人们掌握的情报信息也不容小觑,如某某人为了跟白家搭上线做生意连自己的妻女都能送出去,某家因在酒桌上得罪了白老爷没几天在路上被“盗贼”砍断双手,白老爷某个庶子其实该喊他一声堂哥,当年白老爷的长兄似乎死因蹊跷,诸如此类。
这些传言不尽真实,但空穴来风,并非没有依据。像白老爷长兄之死,就是独守空闺多年、心存怨愤的白太太透露出来的消息。
人命大于天,人命案子自然不能轻轻揭过,哪怕是二十几年前的旧案。
在陈年卷宗记录和白太太等知情老人的助攻下,再加上白老爷压根不知道这事暴露,也记不起要严防死守这么个旧事,就被孟知县这边钻了个空子,开棺验尸后发现证据确凿,白老爷这个嫌凶就在今夜被抓捕归案,效率极高。
树倒猢狲散,白老爷这个家族主心骨倒台,那些被威逼利诱着封口的小喽啰稍微吓一吓就松了口,恶犬伤人案的真相也随之水落石出。
大抵是怕夜长梦多,孟知县等人连夜将所有跟白家有干系的案子都审了一遍,三人离开县衙时他们还在审讯。
夜已深,城中大多数人家已归于寂静黑暗,回望身后阑珊灯火,心头大石落下。
没想到举手之劳竟能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实在是意外之喜,明天终于可以安心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