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叨扰?你能留下多陪我一日,我不知有多高兴!这宅子空落落的,没半点人气,底下又都是些闷葫芦,唉~要是能多几个像你这样聊得来的娇客时常来往就好了。”
被嫌弃是闷葫芦的婢女在旁凑趣:“这下可应了那句‘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啦!”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姑娘要是能常来陪夫人说说话,夫人一高兴,这病说不定还能去了根呢。可惜这冰雹雨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奴婢还真盼着时时都有呢,正好能有借口不放人走。”另一个婢女也说。
梅氏笑骂:“你们都把我老底揭了,还叫我怎么糊弄这丫头多来几次?可别吓得她立马卷包袱跑咯!”
李絮摇摇头,故作伤感:“这么说,方才的话果然是哄我。这几位姐姐分明都能说会道,比我会逗趣多了,您还说人家是闷葫芦?”
“这——”梅氏滞了滞,一本正经道:“估计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托你的福。所以,你以后多来走动,让她们也多学点好的。”
两个婢女点头如小鸡啄米。
李絮扑哧一笑,岔开话题:“不知夫人准备在此长住或是小住?若是年后还没回京,到时我那新宅子估计就能落成了,搬过来后,倒能跟您做个邻居,往来也比现在更便利些。”
梅氏眉毛一挑,故作不快:“都说了别这么客套,唤我珠姨就好。你这一口一个夫人的,是不是还嫌我这椅子不够高,准备给我再垫个一丈八尺的?”
梅氏闺名就一个单字,唤作梅珠。
她早前让梅嬷嬷去事无巨细地打听李絮时就得知,李絮曾经跟李能、梅思芙等人有过交集,也识得贺家的六公子,大几率听说过侯府和梅家的关系。
因为面对李絮时天然的心虚和愧疚,她总有种不该表明身份的直觉,跟“我是你听说过的小侯爷他娘”相比,一个普通的有点地位的妇人身份相处起来更容易些,今后若真要摊牌,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但,如今的她还不敢马上跟李絮相认,只能是不断制造契机跟其接触,这期间又不愿用假姓名糊弄李絮,于是只含糊地让她喊自己珠姨。
李絮也没有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刚刚听婢女一口一个夫人,梅氏气场又强大,她下意识就说顺嘴了而已,闻言无辜地眨眨眼,老实点头应下。
梅氏这才满意,半真半假地回答先前的问题:“这却说不准。京城气候太糟糕了,春天的风吹得人头疼,夏天又闷又热跟蒸笼似的,秋天还好一些,冬天又跟进了冰窖似的,想吃点菜蔬都不容易,比肉贵多了,一不留神还要被人参一本生活奢靡,啧~要是没什么事,我倒愿意在这里长住呢。不过,这雹灾也是让人头疼……”
她回身看了眼门外的风雨,很快将话题转到李絮的新宅子进度上来,还说到了自家管家效仿对方宅子里的竹管用水设计,对这创意赞不绝口。
“我见这竹管确实好用,能省不少人力物力,正好后山上有片老竹林,索性将老宅后院大部分地方都改造了一番,客院也是如此。回头让她们带你去实地瞧瞧,看有没有学到家。”
李絮眼睛一亮,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个渊源在,更觉有缘。
梅氏对建筑设计了解不多,但因为老宅有个石园,她在这类雕塑摆件的鉴赏上超出常人很多,审美独到又能跟李絮契合,后者顺势推开棋盘,深入请教一番,打算回头就学以致用到新宅子里头去。
女人之间的友谊是很容易建立的,浮于表面的聊聊胭脂水粉、衣衫首饰也能在短短时间内变身小姐妹,像李絮二人这样谈天说地、亦师亦友的关系进阶起来就更简单了。
尤其是,李絮自诩壳子里住着个老阿姨的灵魂,跟大多数十几岁的小姑娘聊不到一块去,这一年来认识的同性友人也就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人,一个是双十年华的科学怪人玄青,另一个则是江湖阅历却极丰富、有着跟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的千鹤。
她不知道梅氏把自己当娇滴滴的小闺女看,反正她自己心里是把这位大美人当做平辈朋友的。
于是,经过大半日的相处,两人熟稔和默契程度都更上一层楼,原本隐隐的生涩距离感消失大半。
晚上入住客院后,沐浴时这种感觉更得到了放大。
不仅水管系统造得精细,一应沐浴设施齐全又便利,甚至还有尺寸超级合适的新衣奉上,简直贴心到了极点!
晚上入住客院后,这种感觉更得到了放大。
不仅水管系统造得精细,一应沐浴设施齐全又便利,甚至还有尺寸超级合适的新衣奉上,简直贴心到了极点!
夜里风雨小了点,却依旧不停,但屋里暖融融的,床榻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帐子也是漂亮的浅黄色,出乎意料的是,李絮居然没认床,一躺上去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