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少爷,这是您昨儿落在大人那儿的,大人嘱小的给您送过来。”长生给李絮行了个礼,低声说道。
丁毛二人扫了眼他手中的红木匣子,再偷瞄李絮表情,下意识互换个眼神,都有些心照不宣之感。
昨天那顿晚膳,东家进去县衙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也不像是吃饱喝足了才走的,且走之后不回客栈,反倒一声不吭上街瞎转悠,看着就不大对劲。
再看长生今日举动,俨然是昨天东家走得匆忙,把这东西落下了。可,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向来冷静的东家慌张到这般境地呢?
两个糙汉子很有默契地想到了一些花前月下的东西,又默默打住,不敢再想。
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一副可怜相的长生,李絮怎么都说不出不要的话,只能佯装镇定将东西收入袖袋。
跟昨夜不同,匣子上并无多少温度,冰冷坚硬,上头反倒是染了些许清甜果香,跟昨夜那果酒有些许相似之处。轻击于肘弯处时,窸窸窣窣,动静似乎比从前藏其他物件时更大,更惹人注意些。
“咳,劳烦你跑一趟了。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路上受了什么委屈?”她选择转移话题。
长生眼睛一亮,似乎专等着她发问似的,嘴唇动了动,却委屈巴巴摇头:“不是我,是……大人不叫小的说!”
李絮犹豫了下,便没有追问。
她这么个尴尬身份,总不好横在他们主仆间自作主张。
不料,丁毛二人却积极插话:“东家,长生小弟向来都是个稳重的,先前从不曾见他这样。如今,莫不是魏大人打你骂你了?”
“魏大人也真是的,就算真有点什么事,也不能欺负个孩子嘛!”
长生忙辩解:“不是的,大人对我再好不过!”急得连我的自称都冒了出来。
“那到底是怎么了?莫非,魏大人出了什么事,你不敢说?”
既然都被猜出来了,长生便顺势点头:“是,是大人病了,昨夜突然昏倒,还发起高热。小的本想告诉您的,只是临出门前,大人特地勒令不让小的说。而且,大人他还,还……”
李絮皱眉:“还什么?”
长生瘪瘪嘴,眼睛似乎更红了:“大夫明明让他卧床休息,大人还不肯,硬是爬起来要看那劳什子账册。那账册又不会长了翅膀跑掉,什么时候看不成,非要这个节骨眼上糟践自己身子?”说着,竟是哽咽了。
他从小没爹没娘,被卖来卖去,也没少受前几任主家的主子奴仆欺负,来到魏渠身边做书童这几个月算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光景了。除了做些
端茶送水磨墨搬书之类的轻省活计,闲暇之余主子甚至还会教他认字读书,有好吃的也不会忘了分他一份。
这样好的主家没了他去哪里找?哪怕这情绪是故意酝酿得浓烈了些,想要把李絮诓骗去探病,但那哭腔亦有三分真切在。
李絮没看出这小鬼头心里的弯弯绕绕,顿时急了,太阳穴也跟着突突乱跳,一抽抽的疼。
长生说的账册八成是孙家那些,魏渠是在为那个填不完的大窟窿操心,可操心归操心,也不能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呀!
总不会是因为昨天自己跑得太干脆利落,让他误会了什么吧?
丁毛二人又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果然,东家和魏大人怕是闹了别扭,魏大人才一气病了。
于是,一人满脸关切地开始怂恿李絮去探病,另一人转头去药铺里买补品,准备提去县衙后院探病。
论理来说,她作为魏渠的“表弟”,关系又是比较亲近的,还能为他上山闯贼窝的那种,听说表兄生病自该第一时间过去探望。她也确实有些担心魏渠的病情……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自己狼狈逃跑的丢脸举动,以及自己还未来得及回答、他肯定还在等着答案的难解问题,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一步都迈不开。
就在她万分纠结之际,赵八达解救了她。
“李东家,你果然在这!快快快,随我过去城东,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