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底下没路了!”
这条由徐大发现并开辟出来的斜坡小路没能持续多久就彻底断了,除非系上绳索,否则没法继续往下探,而底下树荫浓密,青翠欲滴,轻易
挡住他们想窥视底下的视线。
“能否绕路下山?”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衙役犹豫着站出来:“回大人,这恐怕有些难。这深谷四面环山,形如漏斗,上宽下窄,上半段坡度又极陡峭,到
了下头突然收紧,跟酒瓶子倒过来似的,我们本地人都管这叫宝瓶口。您瞧,周围地势是不是跟这儿大差不离?”
另一个小声附和:“小人也是敖县土生土长的,恁多年来也没见过有谁能顺顺当当下去又出来的。”
魏渠本有过目不忘之能,跟玄石学习治水那段时间还被逼着啃过不少游记,对各类地理形貌还算了解,粗粗扫过一眼,便知这两人所说不假
,心头森寒愈发浓重。
见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衙役忙描补一句:“不过,狗头山那面或许能攀过来,那边算是比较平缓的,就是离这头有些远,要绕上小半圈
。”
问题是,现在天色已晚,现在绕去狗头山另一面肯定天黑了,夜里寻人更是难上加难,危险程度也直线上升。
顺着他手指方向远望,魏渠看着视野远处的苍翠山峦,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忽然有暗光闪动。
“狗头山就在那里?”
“是。”
这句话后,魏渠就沉默了,似是陷入沉思。
丁四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完全没心思去猜测魏渠在琢磨什么,只自顾自扶着斜探出去的矮树,伸长脖子往下望了许久,却不得不颓然接受
事实。
这里地势算不得极高,却颇为险峻,粗略目测,从此处到底下平地至少也有二三十丈,摔死个把人绝对不在话下。连徐教头这样身经百战的
老兵都折了进去,东家他们怕是真的不好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挺高壮个汉子竟当场红了眼睛落泪。
魏渠没有沉默太久,回过神来后便下了决心,眯着眼细细打量周围错落的树木,目光落在其中一颗矮壮的老树上。
“拿绳索来!”
长生秒懂,为难道:“大人,这里这么高,咱们没准备那么长的绳索啊。”
除非用绳结将多条绳索连成一条长绳,但,这绳子是要用来负重的,而非捆绑,即便打了死结,这么高悬吊下去负重极大,若有任意一个绳
结松开,绳索末端的人也就没命了。
“有多少就先用上,至少能比站在此处看得更清楚。”
魏渠接过衙役递过来的绳子,命其给自己绑上。
长生这才知道他的打算,自是苦苦相劝。
原本有些犹豫的衙役咬咬牙:“大人冷静!您是县尊,属下们再贪生怕死,也没有让您以身犯险的道理!还是属下去吧!”
几人还在争,丁四红着眼把绳子抢了过来,利索地往身上套:“都怪我没保护好东家,怎么也该让我第一个下!”
哪怕东家他们真出事了,哪怕这里地势再险峻,他至少,至少要将他们带回来安葬……
魏渠没拦他,只是默默瞄准了第二棵树。
不知从何时起,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的雨停了,天地间变得格外宁静,仅有几声啾啾鸟鸣时而从山林间传来,空灵悠远。
李絮是被一阵婉转悠扬又响亮的鸟叫声吵醒的。
一睁开眼,就看到两只长得跟缩小版公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黄脸山雀正在头顶上蹦来蹦去,大张着嘴叽叽喳喳,似是在进行友好交流。
还没来得及感慨这鸟儿发型别致得好比顶着把扫帚,苍白的小脸就因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扭曲成了一团。
坠崖前后的混乱记忆汹涌翻腾上来,她不禁脱口道一声“好险!”
看到那些从山壁上滚落的巨石时,她本以为自己小命今天怕是难保,还为自己可能被山石炸成肉酱的可怕死法悲痛了一阵。但,千钧一发之
际,还是求生本能占了上风。
好在毛五他们清楚她的习惯,后来的商队还贴心地将她平时常用的马车给捎了过来,敖县的路又特别破,坐起车来也就格外颠簸。故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