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张小床就被摆在穆雪的工作台附近。即便沉迷炼器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抽空看那个小小的男孩一眼。
看他慢慢恢复体温,看他双目渐渐明晰,看他抱着被角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在听见他做噩梦的时候,能够及时伸手把他摇醒,在他反复发烧高热的时候,可以随时摸一摸他的额头。
虽然自己工作的声音吵了点,但小徒弟似乎睡得不错,总算慢慢好转了起来。
总算哄住了。养个徒弟还真是麻烦啊。根本不知道这些小孩脑袋里想些什么。那时候的穆雪无心多问。摇了摇脑袋心里还抱怨着。
“你,原来你是怕蛇的吗?”
小山怕蛇,自己为什么从来不知道?穆雪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一点。她突然发觉,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小山对自己的一切喜好了如指掌。但自己似乎并不清楚小山害怕什么,也不太知道他喜欢些什么。
“也没有多大的事。小时候因为不听话,被义父丢进一口枯井中,他封住井口,倒进来一大筐的蛇,把我和那些蛇一起关了好几天。”岑千山站在井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那时候年纪小,所以有些怕这个。”
“后来呢?”
“后来?后来到师尊身边,为了不在战斗中添麻烦,我独自找到蛇窟练了几次。如今已经不再怕了。”他冲穆雪笑了笑,宽慰她不必介意。
不再怕了为什么黄庭中留有这样一口井?
现在想想,自己这个师父实在不够称职。不曾关心过他年幼受伤的心灵,不知他的畏惧,也没有了解他的喜好。甚至他在身边消失了一到两天,才想得起来去找他一下。
他是自己收拾好了破碎的身心,自己长成了这样好的一个男孩。还将一颗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的生活也一并打理得无微不至。
而那时候的自己只埋头追求大道,很少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你应该多抱抱他。”穆雪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千机说的话。
穆雪转过身,跳下了那口深井,将淤泥中那双目失神的小男孩抱了上来。当着岑千山的面抱着他走进亮着灯光的大屋中,把他放在屋里的那张小小床榻上。
回到庭院之外,岑千山还站在那株桃花树下看着她。粉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他的目光始终流连在穆雪身上,双眸潋滟又生动,
“现在就开始了吗?”看见穆雪出来,他只是轻声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