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灯微弱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映到了床幔上,外头霜冷夜寒的,呆在这有些简陋的屋里,却让拓跋继觉得心头有股异样的满足。
遂笑着转身道,“那庄公子可真大方,竟然把备来成亲的新屋子给咱们用,我还是头次见到人家成亲用的屋子呢。”
身旁人没接她的话,只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快去睡。”
说完,她走到床边,以内劲撩起被褥,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来铺到上头,和衣闭眼卧下。
可拓跋继如今精神得很,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让她睡下她也不会干。
嘟哝着左瞧瞧右看看,莫名又想起先前那个疯老婆子和她说的,什么长公主不能成亲的事。
实在是掩不住好奇,直直跑到她跟前,犹盯着她柔美的侧脸,豫了好一会儿,方蹲下来问她道,“你真的是鲜卑什么北越的长公主?我们先前遇见的那个老太婆,她告诉我说,长公主不能成亲,是真的么?那你岂不是得孤独一生?”
说完,自己又摇头,“不对,北越已经灭国了,那你也应该不是什么长公主了,那你还是能成亲的,对不对?嗯,你能成亲,自然也会生子……听我娘说,生娃娃很疼的,你还是别成亲,也别生了,嗯,我也怕疼,我也不成亲。”
她这样聒噪,就是聋子也得被她烦死。
荆赋离蓦地睁开眼睛,冷淡的浅蓝眼眸清澈地能映出拓跋继惊慌的脸。
“怎么……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再聒噪,把你舌头割了。”
她神色冷得能结冰,看起来不像是说笑。
拓跋继赶紧缩缩脖子,低下头认错,“我…我不说了就是…我去…我去睡了。”
说完,她便绕过床尾,走到床另一边。
正要脱衣就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有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的哭叫和男人愤怒的狂躁声和一声比一声厉害的狗吠。
“怎么了?”
拓跋继还按着自己的衣带没回过神,原还在床上躺着的人便飞速取过自己的外衣,走到竹窗前。
望着窗外肆意飘动的火把和连成一片的火光,听着越来越凄厉的哭嚎声,沉声道,“你在这里呆着找个地方藏好,我出去看看。”
“哦。”拓跋继忙不迭点头,“我绝对不乱跑。”
闻言,荆赋离果真放心地出去了。
在她走后没多久,拓跋继就偷偷尾随上去。
她是说不会乱跑,但她没保证不会跟她一块走啊。
一路跟着她来到村头那几棵叶子快凋落光的树下,就见那里围了几圈身穿铜盔的官军,各个手中拿着火把,他们前面,是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的村民,和随处看见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