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已经沦为世家里的笑柄,这些嘲笑声无需着人打探,崔韫自己也能猜得出来,她寤寐思服一场,却求而不得,任是谁都会感到羞耻。
不过,崔韫终究还是与旁人不同的。她在京中穷了十几年,什么恶心人的话没听过,还不是依旧咬着牙关一毛不拔。崔韫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只花了短短十余日,只要她能磨平或者是掩盖住纪国带来的伤痛,其他人不论是使出青眼还是白眼相看,全都好说。
她只当做看不着、听不见罢了,恶语穿心过,什么都留不下。
这些日子崔韫紧张着准备铨选,一口气练出了二十余篇文章,挑出几篇得意之作后就让宋元驾着府里新购置的马车,送她去国子监找卢太常请教。
车子还没跑到光禄坊,崔韫掀开门帘看还有多久路时,就望见一队亲兵守在坊外,他们手中的旗帜鲜明,红旗黑字,分明是梁侯的人马。
“三娘子,我们还去找卢太常吗?不如改日吧。”
宋元粗通文字,也认出了旗子上面那个大大的梁字。她怕两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万一打起来三娘子细胳膊细腿,怎么是那梁侯的对手啊。
崔韫倒坦荡许多,轻松道:“都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来偷鸡摸狗的,怎么还躲着人走呢。”
宋元一想也是,再说光禄坊里又不止一个国子监,她们难不成还真能在这偌大的坊内恰好撞到梁侯?
结果,国子监门前果真停了一辆梁侯府的马车,马夫正在往拴马石上系马缰,马匹的嘴边还残留着白沫,显然也是刚刚停下蹄子。
崔韫毫无压力,整理着衣帽便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像是完全不介意会在里头碰到自己的情仇兼阿姊未来的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