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湖的东面是一座山村,村里有一个会水的青年姓胡,叫油皮,这油皮以前叫黑皮,是他的爹妈给取的,之所以换个名儿,是因为别人见他的身子在水里打不湿,说打不湿的皮肤叫油皮。就这样在村里就叫开了这个绰号,叫他黑皮的人反而不多了。
这也是名符其实的,他只要从水里爬起来,身上的皮肤瞬间就干了,就算有少量的水珠也只是挑在皮毛尖上,看上去身子像没有沾过水一样光溜。到了夏天为了避暑,他在湖里一躺就是两天两夜不上岸,饿了,就摸螃蟹吃。
别人说,会水还不是他的本事,他的真本事是会抓鱼,抓鱼不用网,更不用有杀伤性的“杀鱼风”等毒性药液;当然也从不用钓,而是靠昧进深水里硬摸,有时只一会儿,就能摸满篓子鲜鱼,大都是一筷子长的肥黪、鲫鱼、桂花鱼等各类鱼儿。
这年暑期,在海边生活的外甥古丽到他家来玩,他家位于内陆湖众多的地方,有湖就有山,在湖的边缘往往就是一列绵延起伏的群山,这样山水相依,风光旖旎,令人流连忘返。
那回油皮领着古丽漫步垂柳依依的湖畔观赏景色,古丽发现一只叼鱼郎叼起一条白花花的鱼来,甚是激动。说舅舅,能不能下湖给我抓几条鱼?
油皮望着她一笑,说叼鱼郎叼的鱼都不大,无论煎、炒、焖,弄熟了,都是细刺儿,没吃头。你等着我要给你抓几条略大一些的鱼,弄熟了刺不多,又好吃。
油皮这么讲,就脱下外衣,露出一身黝黑而光滑的油皮,只剩下一条蓝底白筋的裤衩,他站在湖边,非常老练地搓一搓手,吸一口,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身子很快就昧进去了,湖面上只泛起一道道波纹。
古丽开始高兴,继而非常紧张,因为舅舅钻进水里不见影子,要是不起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是十分不情愿的。她睁大眼睛盯着湖面,大概有两三分钟,舅舅还没有起来,他扎猛子的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些浅浅的微风掠动的波纹。她在后悔,不该要吃鱼,不该让舅舅昧进水里。
正在焦虑之际,突然一只手伸出湖面,那是舅舅,他整个沾满了水花的头也冒出了湖面。他手上正抓住一尾白鳞鱼,尾巴还在挣扎着翘动,他朝岸上奋力一甩,那白鳞鱼落在一窝草上。她听到舅舅说:古丽,看住那鱼,那是一尾白鲢。十分担心舅舅安全的古丽正想对他说不要再昧水了,可话未说出口,舅舅又昧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