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家甜品店恰好就是新上任不就的mafia干部闲适就餐的地点。
等他下班赶到时,承载着孩子们心愿的甜品店已经被黑手党的重要成员层层封锁,且不说他这种连mafia大厦都没有资格进入的员工怎么进得去事故中央。远远地从外围眺望,这家名声享誉横滨乃至全日本的顶级甜品店也已经被冲撞各处的吉普车弄得破破烂烂、一地狼藉了。
想到这,织田作之助低沉的声音含着歉意道:“我从附近的甜品店买了尽量跟你描述接近的蛋糕和甜品,放在桌子上了,很抱歉让你和咲乐等到现在。”
幸介感受着搭在肩膀上的宽厚而温暖的手掌,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有些杂乱的胡茬,男孩失落的神情渐渐化为复杂的心疼。
他喃喃地道:“我在乎的也不是这个。”
“我知道。”织田作之助道,带着信任的温暖和并不尖锐的肯定,他尽量把柔软关心的一面留给这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们,但他显然并不非常擅长。
“其他人呢?都醒了吗。”
幸介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在好好睡觉。”
织田左之助把视线移到男孩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咲乐身上,她平常性格活泼开朗,甚至有些闹挺,估计是熬了一夜的原因,现在乖得不像话,甚至有些闷闷沉沉的。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上次跟我说的学校课后实践活动后来怎么样了?”
“唔……卖花很无聊,不过有个哥哥包下了整个花摊,让我遇到一位赭红色头发的姐姐后推荐她和同行人去买,还说不要让我告诉别人。”咲乐搓搓眼睛,又被幸介握住揉搓眼睛的手,免得细菌进到眼睛引发炎症。
“这样……很浪漫的事呢。”
织田作之助对这种情节并没有兴趣,但鉴于他收养的孤儿在龙头战争中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老板总是鼓励他们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以此来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感知到不同的美好。
虽然这群孩子估计根本还不懂其中“推波助澜”的真正含义,也不懂什么是“浪漫”,织田作之助仍旧鼓励性地问道:“他们最后玩得开心吗?”
“嗯,那位跟姐姐一起的哥哥看起来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实际上吝啬得要死,嗫嚅半天,还是姐姐买了两束送给他,果然男人不能被吃的太死,会反过来依赖自己的。”
咲乐脸上露出无聊的神情,拍掉了幸介要给她把睡帽扶好的手,补充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持保留意见。”
听到她的描述和评价,织田作之助沉默一瞬,看来在教育这方面上他确实糟糕透顶,自己年轻时并没有机会在刀尖舔血的间隙享受旖旎的生活,恋爱的经历也是一点都没有。
眼前的小女孩却显然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倒不如说是懂得太多以至于连说出自己的见解都如此顺利没有一丝滞涩了。
幸介捂着被拍红的手背,委屈又不敢大声地地道:“咲乐你不是很困吗,怎么还这么有力气。”
“说要等到天亮结果你很快就睡死了而且打了一晚上的呼噜,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爬上床把你捂死。”咲乐没有感情地道。
幸介瞪大了眼睛,又缩了缩胳膊,小声道:“也,也没有那么大声吧。”
“不可以打架。”织田作之助声音微沉,有些头疼地出声,“跟兄弟姐妹们要和睦的相处。”
孩子们都安静下来,齐齐的看向他。清澈的眼里倒映着他有些疲惫的身影。
说到这他就没往下说了,他也并不清楚正常的兄弟姐妹相处模式,淡漠颓然的男人孑然一身过了很多年,偶尔从同事的办公桌上窥一眼无聊的肥皂剧也感到无趣地移开视线。
他站起身,把放在玄关上的车钥匙套在指间,一只手撑着门把手,修健的身形在孩子的面前是如此巍峨,遮盖住正要刮进屋内的风雨,在橘调的暖光中投下一阵阴翳。
“回去睡觉吧,阴雨天小心感冒。”他道。
跟老板告别的男人很快撑起一把餐馆提供的蓝白格纹的伞,重新没入风雨中,指腹摩挲着车钥匙的齿痕,他面无表情地停步在公路旁。
不远的公路旁正停着一辆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贷款十年都买不起的漆黑商务车,而他以往对他爱答不理的同事正站在车旁,恭谨地替一位西装冷面的男人撑伞。
织田作之助认出这位大驾光临汽车餐馆的正是他所在部门的干部助理——五十岚鸣声。
身为mafia的底层员工,这样级别的干事他仅仅见过两面,一次是在员工手册上,一次是在昨日的甜品店事故现场前。
商务车在雨中亮着车灯,光柱把二人的身影照得明暗不定,一如现在暗含诡谲的氛围。
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属下,五十岚鸣声眯起眼,语气很客气地道:“你好,织田君。”
“很抱歉,原本我打算让安吾来告知你这件事的,毕竟你们有基础的交情,但他现在出了些意外的事故,所以暂且由我代劳。”
五十岚鸣声沉稳地道:“你被玛奇玛干部提拔为干部办公室秘书员,请于下午三点去人事部领取文书登记,正式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