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望着创作欲满腹,恨不得立马动手的关洁,无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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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坐在沙发里足足听了半个小时才起身接那通响了四五回的电话。
上海本地号码,没存名字,祝政倒是知道来电人是谁。
手指划过屏幕,祝政点开短信,简单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发完,祝政走出酒吧,人站在门口台阶,神色懒怠地瞧着从对面走过来的周瑶。
祝政望着那张依旧明媚阳光的脸,内心忽然觉得陌生。
很奇怪。
他以为就算不喜欢了,至少还有几分情意在里面,可现在,他硬是抽不出一丝情绪给她。
以至于周瑶提出想跟他抱一下时,祝政想都没想地拒绝。
周瑶被拒绝,满脸受伤:“不至于吧,久别重逢,抱一下都不行了?”
祝政掀了掀眼皮,找借口:“人多口杂不合适。”
周瑶像是没听懂,反问:“人少的地方就可以?”
这下祝政彻底没话了。
周瑶一个人开车过来的,身边没旁人。两人站了一阵,周瑶主动找话题:“不请我进去坐坐?”
祝政蹙了蹙眉,下意识问:“你一个人来的?”
周瑶摇头,“助理睡了,我爸妈在国外,经纪人也在忙。国内的朋友、同学好久没联系,也不便打扰。我到你这儿,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最后一问,问得谈话再次断。
祝政吸了口气,交代:“进去别喝酒。玩半小时,我让陈川送你回去。”
周瑶凑到祝政跟前,踮起脚尖试图与他平视,奈何祝政太高,她努力垫脚也才到他肩膀。
尝试几次,周瑶放弃,自顾自叹了口气,问他:“……祝政,我是成年人了。你怎么还跟之前一样,老管我。”
祝政眉间掠过一丝烦躁,话也变得生硬:“周瑶,我不想上次的事再次发生。”
周瑶吐了吐舌头,妥协:“行了行了,我不喝就是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邀请函的,真以为我是来喝酒的啊。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体不能喝酒。”
两人推门进去,关洁在唱最后一首。
朱真那边出了点麻烦,期间万岚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说朱真人不见了,让她回家看看人在不在。
要找不到人,二十四小时后报警。
关洁本打算唱完这一首就撤,谁曾想撞见这一幕。
她跟周瑶没见过面,她只在祝政手机里见过周瑶的照片。
照片还是高的,那时周瑶穿着校服,留着披肩长发,气质很温柔,笑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属于活泼开朗型。
跟她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甚至差的十万千里。
这样两个完完全全相反的人,是怎么被人挂在嘴边比较的?
关洁至今不解。
毕竟,比起她,计绿更像周瑶,或者说,计绿才是学得最像的那个。
而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做一个没有名字的影子。
周瑶也看到了关洁,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转移视线。
周瑶不认识关洁,只以为她是酒吧驻唱,跟祝政并无关系。
谁知,她转头刚想问祝政问题,就见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关洁,寡淡的面皮上浮出几抹耐人寻味的表情。
周瑶比任何都清楚那个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或者远比她见过的深刻、动情。
周瑶心口咯噔一下,下意识问:“你跟她认识?”
祝政收回眼波澜不惊看了眼周瑶,刚要说话,就见关洁唱完,提着吉他匆匆下台。
下台后,关洁飞快掠过脚下的仪器,一把拿起吉他盒,捡起包,动作慌乱地往外跑。
眼见跑到祝政、周瑶跟前,关洁条件反射停住脚步,缓了口气,抬头面不改色扫向两人。
周瑶率先出声,主动伸手同关洁打招呼:“你嗓音真不错,唱歌很好听。”
态度亲近、温和,看不出半点不好。
关洁扯了扯嘴角,笑回:“谢谢。”
说完看也不看祝政,拿起吉他就要往外跑。
脚步刚迈出去,手臂便被祝政一把卡住,祝政面不改色盯着她,问:“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关洁摇了摇头,否认:“小事,无关紧要。”
“我让陈川送你。”
“不用,我打了车。马上走。”
被关洁连着拒绝两次,祝政没再说什么,慢慢松开手,放她走,
关洁失神片刻,想起有事在身,立马恢复正常,匆忙离开酒吧。
她现在没精力应对祝政,也没功夫应对周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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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洁走后,祝政明显心情不佳。
周瑶几度想跟祝政叙旧,每次说不到两句就被他回绝。
到后来,祝政实在听不下去,招手叫来陈川,让他送周瑶回去。
周瑶还想留下来,奈何祝政没心思理她,只能作罢。
等所有人离开,祝政一个人神色疲倦地靠在沙发上抽烟。
抽到一半,瞥到桌上的电脑。
祝政弯腰拿过电脑放腿上,点开关洁剪辑一半的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完,祝政点下保存,退出界面。
刚退出就看见网盘里存了一个单独的件夹,件名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
祝政盯了几眼,指腹摁下下行键。
是一篇日记,标题再见赵四。
祝政注意到那几个字,眼皮猛跳,视线也不由自主往下移动。
《再见赵四》
—2015年,阴,我去demon面试,第一次遇见祝政,面相很凶,穿了一身黑,有一双痞坏的眼睛。他从头到尾问了我三句话:会喝酒吗?很能唱?能豁的出去?
—15年日,祝政醉酒,叫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周瑶。
—15年日,酒吧举办party,祝政唱《骚灵情歌》,唱台上的他亮得人移不开眼。大抵“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这样的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的。
—15年日,学校催促我缴纳学费,我身无分,祝政替我拿了那笔钱。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适应我跟祝政之间的交易关系。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善良、大方的老板。
—15年日,祝政突发奇想自驾云南,我俩大半夜不睡,坐在大理街头喝酒、看星星。
—15年日,祝政半夜发疯,拉我去爬长城,冻了我一晚上,真是个疯子。
—16年清明节,小雨,我陪他去了西山墓园,他失手打了一个姑娘。
—16年日,他在酒吧为我祝生,送了我一套房,一捧白玫瑰。我没告诉他,我生日是。
—16年日,晴,酒吧有人闹事,要我陪/睡,他替我解围。
—16年日,阴,他生日,送了他一只zippo防风打火机。
—16年除夕,他给我发了一条群发春节祝福,祝我:升官发财死老婆。
—17年日,我骨折进医院,他陪护一晚上。
—17年日,他出差去上海,我请假陪他两天,知晓他初恋的事。
—17年日,他换了辆新车,拉我去香山转了圈。
—17年日,他送了我一把martin吉他。
—17年日,他带我去听了场音乐会,太正经,不喜欢。
—17年日,跟他去了趟哈尔滨。
—17年日,我送了他一台相机,里面全是他的照片。
—17年10月底,关珍容到学校闹事,我报了警,他找关系将人弄出来送回上海。
—17年日,他撞人坐牢。
—17年日,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很颓废。我把所有事说清后,远离北京。
—18年……
—19年日,我不会再爱祝政。